题记:耻栽赃含恨自尽陷囹圄命悬一线
李贞儿见长寿步步紧跟了萧云泽出去,脸色愈加冰冷,她伸手拿起锦袍,扬声唤伺候在门外的众人:“去漱玉馆!”
到了漱玉馆,李贞儿止住正要进去通传的宫人,命自己带来的几名管事大宫女守住了院门,不许各色人等出入,安排妥当,自己这才带了两个心腹径直进到柳胜雪平日起坐的暖玉阁内。
柳胜雪此刻正倚在锦榻上出神。
从园中匆忙奔回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时羞时怕,脑中思绪纷杂,片刻未停。直到李贞儿等人走到她房中,她才惊觉,惶然起身行礼迎接。
李贞儿冷着一张脸,一语不发,直接就走到上位坐下,既不让她免礼起身,也不出声,只是盯着她看,目光阴恻。
柳胜雪也是个聪明灵透之人,此刻见势不对,立刻就想到了清晨之事,只觉得一阵恶寒从脚底直蹿上顶梁骨,抖了半日,只能强压了恐惧,小心开口问道:“臣妾不知皇后娘娘驾临,有失迎接,万望娘娘恕罪!不知……娘娘此刻驾临……有何训示?”
李贞儿也不答话,只一扬手,旁边的亲随宫人便捧出了一样东西,双手一抖,在柳胜雪面前展开。
柳胜雪只觉得三魂七魄顿时都被打散了,脸上霎时褪去了血色,几乎瘫软在地上。
李贞儿见状冷笑道:“柳胜雪,本宫将你引见给皇上,本指望你能尽心尽力服侍皇上,早日为我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谁知你竟然做出如此苟且之事来!勾引皇子,你可知这是违背伦常杀头灭族的罪吗?”
柳胜雪早已满面泪痕,泣不成声:“娘娘,我……”想来想去又不知该从何辩解,只能哀哀哭泣。
李贞儿一通怒骂申斥,见柳胜雪爬伏在地上哭成一团,惊恐万状,知道时机已差不多,便使眼色屏退了两名宫人,只留柳胜雪和自己在房内。
李贞儿哀叹一声,放软了口气道:“你是本宫兄长进献来的人,又是本宫亲自将你引荐给皇上的,如今你做出这种事来,莫说你有杀身之祸,就连本宫也难脱干系。想你进宫来这些日子,本宫是如何交代你的,又是如何为你操持的?本宫将你进献给皇上,确有私心,本指望你日后得宠,能不忘我举荐之情,为我母子日后地位稳固助些力量,可从未有其他害你之心,反而处处事事为你操持!你年轻多姿,皇上对你圣眷正浓,日后定有享受不尽的尊荣造化,可怎的如此糊涂,偏要自毁前程?你这豆蔻年纪,如今落个横死,真的就值吗……”只说得自己的眼泪也滚滚而下,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
李后这一席话在柳胜雪听来只觉字字刺心,恐惧之下,早将先前对李后让她做喉舌工具的的满腔怨怼和不甘抛到一旁,只剩下满心的求生之欲,不由哭求道:“娘娘,臣妾错了,只求娘娘饶命……”
李贞儿见柳胜雪的反应果然如自己所料,心里已是冷笑连连,但面上仍未露出分毫,只管摇头叹道:“早知如今,又何必当初?你做出这种丑事来,即便本宫能饶你,只怕皇上也未必肯!”
一句让柳胜雪只觉得神魂俱灭,生机全无。
李贞儿见柳胜雪哀求自己救命,知道火候已到,但面上却故意做出万般无奈来,说只怕萧天祚不肯饶恕她,一句话又让柳胜雪如隆冬天直坠冰河,内外凉透。
“娘娘!”到了此刻,人的求生之欲更是空前,柳胜雪跪行几步,扑到李贞儿跟前,抱了她的腿哭道:“娘娘,那锦袍确实是臣妾给的大殿下,可臣妾与他并未有任何不齿之事,臣妾,臣妾只是,只是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万望娘娘救臣妾,日后做牛做马,臣妾也定当报答娘娘!”
李贞儿任她哭求了一阵,这才缓缓叹道:“本宫何尝不想救你?方才本宫也说了,你是本宫兄长献进来的,又是本宫亲自举荐给皇上的,你我本同声连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此事关乎人伦纲常和皇家体面,若要为你开脱,实在棘手!不过,也非死路一条,只要你按我说的来做……”她如此这般给柳胜雪交代了一番。
柳胜雪听得一个激灵,颤声道:“娘娘,如此,如此岂不是欺瞒皇上,犯了欺君之罪?”
“蠢材!”李贞儿顿时面色又变,叱道,“这么说你就还是想死?”
“不,不,不是!可,可大殿下他,他,确实未主动同我……是我……”
话未说完,就见李贞儿直直盯过来,目光阴冷,柳胜雪一个哆嗦,赶紧噤声。
李贞儿看了她半日,方冷笑道:“既然如你所言,他都未曾对你有过半点示好举止,你竟然还要为他辩解,不惜枉送自己性命?在你眼里,那个孽障究竟有何好处?”
她见柳胜雪白着脸,低头不敢作声,便又冷笑着接道:“可怜你直到此时还执迷不悟!那本宫就不妨将实话告诉你,你以为本宫是如何得知你们今晨之事的?你送与他的锦袍又是如何落入本宫手里的?柳胜雪啊,可怜你这一片柔情在别人眼中只不过如尘土草芥!”
这几句话的意思已再明白不过,柳胜雪只觉得心里仅存的那点温情瞬间便被撕扯得粉碎,随即而起的绞痛更甚于对性命之忧。
原来,自己这真是自取其辱,只恨自己当时怎么就被他一曲惑乱心智,做下蠢事。
她迎着李贞儿的目光,木然点了点头,哑声道:“娘娘,我明白了。”
“好!”李贞儿这次脸上是真的露出些许笑意来,她起身走至窗前书案前,拿过纸笔,吩咐道:“那你就将今晨之事写下来,本宫刚才嘱咐你的,须一笔不漏……”
李贞儿将柳胜雪的证词细细看了一遍,甚为满意,又让她画押按了指印,这才小心收入袖中。
“你且歇着吧,好生想想日后该如何做!还有,明日皇上定会为此事问你,你须牢记本宫方才的交代,若是错半个字,那就休怪本宫救不了你!”说完,也不再看柳胜雪,径直出了房去。
柳胜雪见李后出去,立刻又瘫软在地,呜咽起来,只哭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神思恍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外间有人说话,间或可听到“娘娘”、“里头这位”等字眼,此刻她人虽昏沉,但心里却异常警觉,惟恐是萧天祚或李后要对自己怎样,便勉强挣扎起来,挪到门边,仔细偷听。
“姐姐,娘娘赐的那汤药今日还要进吗?”只听一人问道,听声音似乎是李后的贴身宫女铃儿。
“进什么进?”这是锦绣的声音,只听她冷笑一声,又接着道:“如今她弄出这种事来,不丢性命就要烧高香谢佛祖保佑了,还指望皇上以后还会过来临幸?再说了,那方子,三五付下去,这辈子也就是废人一个了,何况她吃了这都一月有余了,就算以后不吃,这辈子也难再怀上龙嗣……”
柳胜雪虽然早知道李后心机深沉,但也未曾想到她竟然如此歹毒,如此看来,那先前她说救自己,只怕也是……正在悲愤之际,就听外面铃儿放低了声音叹道:“……也是做孽,偏偏她生出这些事端来,害得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得安生……不过那大殿下也确实是个人物,先前娘娘叫他去追问此事,我可是在殿外听得清清楚楚,他竟然只字都未提房内这位的不是,要是换了别人,性命攸关,还不早就把罪责全部推卸到了别人身上……”
这几句话就如一道惊雷,顿时将柳胜雪震得心中脑中皆是一片混沌,过了半日,她才恍然回过神来,低头思忖了片刻,便反插上了房门,走到床前,从柜中找出一匹白绫来,踏着绣凳,将白绫系在了床楣上,挽了个死套,两眼一闭就将脖颈伸进了套内,脚下用力踢去了垫脚的绣凳,人就直直地吊在了床楣上。
因柳胜雪抱病,萧天祚连着这几日都未曾到她宫内歇息,今日午膳过后,见无什么要紧奏折,正想去漱玉馆走走,不料尚未起身,就听到大太监齐良才通禀说李后来了,接着就见李贞儿素衣蓬头走了进来。
萧天祚见状很是惊讶,但还未来得及发问,李贞儿已扑通一声跪下,以头叩地哭道:“皇上,臣妾失查,酿下大祸,望皇上降罪!”接着,就把今日清晨,柳胜雪如何到凤翥宫中,哭诉萧云泽前日如何在花园中调戏她,并强行拔去她头上御赐的金簪,要挟她同他交好,并胁迫她给他做锦袍以交换金簪,否则就污蔑她私赠金簪勾引他,柳胜雪害怕,只好偷偷缝制了锦袍,今日清晨如约到花园换取金簪,不料金簪虽然换回,可遭到萧云泽的好一顿轻薄戏弄……说着,又从袖中将柳胜雪亲笔所写的证词拿了出了,呈给了萧天祚。
萧天祚只听得双目赤红青筋暴起,对李贞儿递过来的证词,只草草扫了几眼就掷在一旁,厉声暴喝道:“那个畜生现在何处?”
李贞儿赶紧道:“臣妾早上听了柳美人的哭诉,知道事关重大,也没敢让人知道,只悄悄叫了云泽到我宫中,本想问个究竟,不料他却态度顽劣,臣妾怕生出其它事端来,只好命长寿看住他,暂且锁在臣妾宫内……”
“来人啊,将那畜生给我带来!”
李后话尚未说完,萧天祚已怒令门外的禁卫亲自去凤翥宫将萧云泽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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