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说得平静，可却好像是一块巨石一般，毫不留情地丢入了原本就泛着涟漪的水面。

　　顾亦凝诧异地抬起了眸，这消息对她来说无疑就是晴天霹雳，她不解地望着君离，似乎不理解君离为何会提出这般的要求来：“为什么？”

　　“因为你本就属于魔界。”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是在顾亦凝心头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顾亦凝是战神，本就属于魔界，所以最后，魔界才是她最终的归属。

　　顾亦凝微张着嘴，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君离便又开口了：“就算你和渐宸呆在一起，你也会害了他。你体内的魔气一旦入侵到他的体内，他便会再次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语毕，空气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顾亦凝不语，然，双眸之中却是透露着一抹复杂。

　　感性让她同莫渐宸在一起，而理性却又让她赶紧离开莫渐宸。

　　她呆愣地站在灵珠面前，却是久久都没有做出什么决定出来。

　　“喂血吧，”还没等顾亦凝缓过神来，君离的声音便已悠悠地在顾亦凝耳畔边响了起来，“再不喂血，就来不及了。”

　　君离说完，空气又落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周遭一片静谧，唯有灵珠在散着柔软的光芒，若隐若现，似宠物在见到主人后做出的反应一般。

　　顾亦凝直直地盯着灵珠，许久，才像是做出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一般，她慢慢挪步至了灵珠跟前，缓缓抬起了手，另一只手利索地一划，下一秒，一道凌厉的光便从手心掠过。

　　掌心一阵刺痛，没过多久，鲜血便顺着手掌向下滴去，一滴一滴，落在了灵珠之上。

　　灵珠沾上了血，像是得到了新鲜的养料一般，迅速地将血吸吸入了它的体内，它好像饿了很久，而于顾亦凝的这些血，灵珠似乎仍不满足。

　　顾亦凝望着灵珠，她缓缓运上了自己的修为，下一刻，鲜血便又从自己的手心缓缓低落。她紧紧地盯着灵珠，不知何时，灵珠像是喝饱了血一般，由内而外，透出了一阵好看的光芒。

　　她知道——她可以对着灵珠许愿了。

　　若灵珠真的能完成她的愿望的话，她希望......“希望莫渐宸能醒来，往后余生，平平安安。”顾亦凝望着灵珠，目光之中满满的都是真诚。她希望莫渐宸能好好的——纵使以后不能伴在他的身边。

　　语毕，灵珠的光芒便比方才的更强烈了一分，只是那么一刹，它泛着柔和的光，下一秒，便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

　　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不由得叫顾亦凝有些怀疑这灵珠是否真的会替她完成一个心愿。

　　待一切又缓缓恢复宁静之时，君离的声音便从她的耳畔边慢慢地响了起来，他唤了她一声，语气沉稳，听起来好像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一般：“让渐宸独自离开一事——到时候还得由你亲自同他说。”

　　说完，顾亦凝的心便像是漏跳了一拍似的，这种事情，她实在是于心不忍。亲自赶走莫渐宸，就好像是活生生地从自己的心头割下一块肉一般，这般的疼痛，她真的无法承受。

　　“为什么由我亲自告诉宸宸？”顾亦凝目光有些涣散，她怔怔地望着前方，似失了神一般，眼眶之中，早已染上了一层潮意，仿佛下一秒，眼泪便会夺眶而出。

　　这样做，实在是太残酷了。

　　“以渐宸的性子，我们是劝不走的。”君离并没有看顾亦凝，他当然知道让相爱的两个人分离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更何况......莫渐宸爱她已经爱到了骨子里。

　　当初她身中剧毒，在她奄奄一息之时，莫渐宸毅然决然地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回顾亦凝的性命——纵使他知道这么做对他的伤害很大，但就算再大，他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顾亦凝离她远去。

　　她已经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如今要将他们拆散，于莫渐宸来说，与再夺走他的一条命无异。

　　终于，君离的目光落在了顾亦凝的身上，她不语，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秒一般，他看着她的眼泪缓缓从眼眶中溢出，随即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许久，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生无可恋地从嘴里道出了一个“好”字。

　　向灵珠许完愿后，顾亦凝却是没有往莫渐宸那里走去，不知为何，她竟一时失去了同莫渐宸说话的勇气——她害怕看到莫渐宸伤心的样子，更是不舍得亲口和他说出分别二字。

　　有时候默不作声地离开，比轰轰烈烈的告别更好受一些。

　　故，她托人带了一句话给莫渐宸，让他独自离开魔界。

　　果不其然，莫渐宸真的如君离说的那般，他没有走，而是拖着虚弱的身子，找到了顾亦凝。

　　当莫渐宸再次站在顾亦凝面前之时，空气像是凝结住了一般，顾亦凝没有像往常那样跳起来抱住莫渐宸，莫渐宸亦是直直地站在顾亦凝的面前，不语。

　　顾亦凝缓缓抬起了眸，望着莫渐宸，眼眸之中划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听说你要赶我走？”终于，莫渐宸开口了，他说得有些轻，大概是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那声音听起来也让人觉得有些虚弱，而虚弱之中，又带着一分委屈。

　　莫渐宸的话就好像是一把温柔的匕首一般，毫不留情地插入了顾亦凝的心脏之中。

　　顾亦凝鼻尖一阵酸楚，望着莫渐宸，久久没有开口，终于，她抑制住了心中的悲伤，转过了头，故作冷漠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

　　简单的三个字，却好像又给顾亦凝补了一刀一般，胸口，是难以忍受的疼痛。

　　顾亦凝并不打算隐瞒真相：“我和你在一起，会害了你。”

　　“又有什么是我们不能一同度过的？”莫渐宸蹙眉，语气之中夹着一丝隐忍。

　　“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本就不应该相爱。对于这种没有结果的事——与其以后痛苦，倒不如早点结束。”顾亦凝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莫渐宸，她知道，若是她看着莫渐宸，那她定是没有勇气说出这般话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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