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说就当我是傻子。你往你娘家倒腾东西，借给你娘家钱，自己家都过的吃不上饭，你娘家接济你什么了？哦，就刚盖上屋那会儿请吃饭，那会儿给送来十几斤粮食，结果，那天梁家来吃饭的十几口子，那些梁氏都还不够他们来吃的呢！

　　再说借的钱。我和儿子去镇上看尽人的脸色，累死累活地，一天才挣上十几文钱，攒了一个月本来想买粮食的，可你直接说都不说一声借给了你娘家，让家里啃了一个多月的野菜和糠米窝窝。这还不够，你还要把自己的亲闺女填进去，你、你要是不想过了就趁早说，趁早滚回你娘家去。”

　　陆老三还是头一会儿发这么大的火，连梁氏这时候都被他镇住了，缩着头不敢反驳。如果是平时陆老三敢这么大声吼她，她早吼回去了，可这件事她本来就心虚，这会儿就不敢硬顶上陆老三。

　　一旁一直看着的枝子没有因为陆老三的这一番话而心里有触动。

　　陆老三要真是个心疼女儿的，在得知才十四岁的小女儿要嫁给的人是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子时就该组织梁氏。

　　那时候不说这些，现在她说出银子买下小妹的婚事自主权了，他正气凛然地出来说这些了？晚了！

　　而且，他要是真有心悔改，他怎么一直不提自己出钱的事？

　　还不是舍不得自己提的三两银子嘛！

　　哼，这样的爹娘，简直不配为人。

　　事情解决了，枝子让冷白凡写了契书，里面内容大致就是买断叶子的今后的婚事，今后，叶子的婚事陆家任何人不得插手，全凭她自己做主。

　　让梁氏和陆老三分别按上了手印，连大哥陆扬和余氏，还有陆槐、陆榆一个都没拉下的全都在那张契书按了手印。

　　按完手印，给了银子，枝子也兑现诺言单独给了余氏一两银子的报酬。

　　叶子收拾收拾了东西，当然，也就是两间换洗衣服，然后，又跟枝子和冷白凡回了冷家。

　　‘朝廷’的‘劳军费’收的如火如荼。这些天，不少之前可能连面都没见过的村里人来冷家借钱。

　　“从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跟我们家有交往的人家，如今没个过来都说从前跟咱家多好多好，咱爹在世的时候多照顾他们等等。可是，前几年咱们家过不下去的时候怎么从来没见他们露过面。

　　最最可恶的还是那个张超家的，说什么我小时候带着小五去她家她还给我和小五吃的。哼，也亏她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嫂子，我跟你说，小五不记得了我可是记得，那是她娘家给她家送来的糍粑，那时候，娘生病，哥哥们都不会做，我跟小五看着别人吃就馋，才会盯着张超家的那个小子手里的糍粑看。

　　谁知，那小胖子一个没拿住，掉地上去了，那张超家的就赖我跟小五，说是我们抢她儿子的，糍粑才掉到地上的，非要我们回家拿新的陪给他们。”

　　说到这里，想到那时候受的欺负，白语红了眼眶，抽抽鼻子，继续说下去道，“嫂子你都不知道，那张超家的不讲理，一手拧着我的耳朵，一手拧着小五的耳朵，一直从村里拧到了家里。

　　小五从小脾气就是个倔的，一路上不断挣扎，那耳朵根儿都给撕扯的离根儿了。到现在，你仔细看看小五的左耳朵根儿，那里还有痕迹呢！”

　　“那后来呢？”叶子着急问道。

　　枝子、白语、叶子三人将后院老了的米豆架给拔了，此时正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摘上面带着的米豆。

　　一边干着活儿，看着从家里走了的一个妇女说着话赶话就说到了这儿。

　　白语沉默了下，低下头语气带着哭音道，“最后，最后大哥下山专门跑镇上买了一斤糍粑赔给了他们家。”

　　枝子摘米豆的手停了下，就只有一下，之后就接着干活。

　　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桌子前吃饭，枝子突然道，“村子里的人来借钱不借给他们。”这么一句。

　　其他人被这么一句话弄得一愣，全都看向她。

　　这几天村子里的人好多都往冷家跑来借钱，之前家里商量的是找几家真的有困难的，为人也不错的就借给他们。不过，不能一开始就往外借钱，要不然，这个口子开了，以后难堵。

　　所以，至今冷家都没有借给这些来家里借钱的人。可是，也没有说死不借，只是，尽量不得罪所有人。

　　可，没想到枝子会突然硬气地说一家都不借了！

　　“是怎么了嘛？全都不借的话有些说不过去吧？”冷母问道。

　　枝子放下手中的碗，道，“借了也不过是借给白眼狼！再说，借给谁不借给谁，到最后还是会落埋怨，那些借了钱的人家也不一定会感激咱们。所有，那就不如一开始就不开这个口子，谁都不借，谁来都不好使。”

　　吃完饭，收拾好了桌子，回到房里，冷白凡圈住她问，“怎么了？感觉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是不是谁说了不好的话，让你不舒服了。”

　　枝子依靠在冷白凡怀里摇摇头，开口道，“我这个人很小心眼，更记仇。以前你们还小的时候，咱们家落难没见村里任何一家人帮忙，这时候他们有难了咱们就不计前嫌地借钱给人，让那些背地里的人肯定笑话咱们就是傻子，想巴结他们什么的，想想心里就憋的不行。

　　所以，为了不让那些背地里的人笑话咱们没血性，咱们就谁家都不借。如果有人说咱们，那就拿以前村里人对待咱们的态度说话。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咱们没得过村里人的帮助，那没钱了咱们又凭什么伸手帮忙？”

　　她承认她确实被白天小姑子说的冷家从前的境遇气到了。

　　她从前还真没注意过小五耳朵根儿上有疤痕，下午的时候偷偷看了，确实左耳朵根儿下面还有一条愈合后留下的淡淡白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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