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说话行事，一向明朗爽直，这样的笑而不言，实在令步蘅意外。

　　她便道：“喜欢或不喜欢，你大可直说，要不然我怎么回她呢！”

　　知秋又是一笑，道：“她不会问你了，所以……你也不需要回答了……”

　　“这话怎么说？”步蘅觉得他话里似有深意，含笑瞧到他脸上去，“难不成……这意思是……你要自己去回？”

　　知秋笑着后退，片刻的犹豫后道：“其实……我与永宁公主不久前见过面的……”

　　“在哪里见过？”这倒是步蘅没有想到的。

　　“在陈府，蕴姐姐的夫家。蕴姐姐的孩子过百天，我去了，你没去……”

　　“那样的场合，她必然不会公然露面，你们怎么就见了面？你们肯定得悄悄的，那么蕴姐姐有没有参与，她知不知道？你们见面之后，又说了些什么？”步蘅万分好奇，问得十分详细。

　　知秋一脸尴尬，哭笑不得地道：“总之就是见到了，你就别管怎么见到的……见到后，她也不说话，我也不好说什么。沉默了好半天了，我觉得就这么傻坐着，也太好笑了！房里刚好有一把筝，我便问她喜不喜欢筝音。她说喜欢，我便为她弹了一曲……”

　　“弹的什么？”步蘅忙问。

　　知秋迟疑半晌道：“就是……盛王为你弹的那曲……”

　　那首曲子是《协律郎敬献嘉善公主》，所以这不就间意味着……步蘅却紧张地问：“那你告诉她，那是一首什么曲子了吗？要知道，这曲子是毗犀的，永宁公主跟盛王也不怎么亲密，她未必明白的。”

　　知秋却道：“我正是想到她极有可能不知道，这才弹的。”

　　步蘅惊讶地道：“你怎么又是这个想法……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她面前，知秋从未像现在这般晦涩难懂。她从头细想了一遍，脸色一沉道：“你若是对她无意，为何不捡一曲无关紧要的弹。既然弹了这曲有深意的，却又不想让对方懂！那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知秋见她生了气，连忙敛正颜色，认真地道：“可我当时最真实的想法就是那样，我仿佛喜欢，可是又不敢肯定。她那样的人物，居然垂青于我，又令我感激不尽……所以，我便弹了那样一曲！我只是不想违心罢了！”

　　步蘅听了这话，猛然间想起檀彦之来——仿佛喜欢，却又不敢肯定，因为受到意料之外的迷恋而欣喜、感动并且渐渐留恋起来……

　　这不正是檀彦之对她的感情吗？

　　当初，每每想到他，步蘅都会觉得心惊肉跳；此时又去想，却又平静而坦然，不再自欺欺人，只因为一个狂热的亲吻，就认定了一份深情！

　　这让她流了许多眼泪，还差一点错过一份真爱！

　　如果现在换成知秋来当从前的檀彦之，那永宁公主又是曾经的她了，她要和曾经的自己说些什么呢？

　　别傻了……她刚想到这里，知秋突然说：“姐，我还不到二十岁，还没来得及去想真的喜欢一个女子该怎样做！直到那天你问我，我才开始想……尽管我做得不好，可那真的我全部的真心了！”

　　步蘅仍然不是很明白，不过她又能清楚地感觉到，知秋没有半句谎言……

　　所以，她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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