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那就说!”道善蘸了墨,正在砚台边缘刮着笔尖。
知秋便清一下嗓子,尴尬之下,原本想好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了,反而问:“爹爹……爹爹这是在写什么呢?”
“写信。”道善一垂眸,望着刚刚书写好的几页纸,将笔放下,漫不经心地拉过一旁放的书将它们压住。
“给谁写信?”知秋笑一笑问。
若是在平日里,知秋既不会问他这么多,道善也根本不会回答。
然而此时,道善竟微微一笑道:“给杭州的一位老友……”仿佛是生平第一次,他凝望住儿子的正脸,不是痛骂之后忍不住的悄悄回头,而是直接将目光刻在儿子身上,眼睛里的目光温暖却又悲凉,怜爱又决绝。
怎么会是这样的目光?!
知秋心头却是狠狠一颤,不知为何,心底竟感到一阵悲怆!似有一只无形之手,紧紧抓住他的心,猛然一提又突然放下。
他无法理解这种心情,只是有这样一种感觉——爹爹遇到什么事了?
“为什么要写信?”知秋突然问,“哦……要过年了,所以该问候问候。”
道善却笑道:“写信告诉他,我将要赴约。这信会比我早到几天,好让他准备准备。对了……正要告诉你们,我过几天要去杭州一趟。”
“这都快过年了啊!”知秋笑一笑道,“是不是开了春再去?”
道善却摇了摇头道:“不,最近便去。”
道善一年到头有大半时间都在外面,本不足为奇。可是也从来没有挑这样的时候出门,知秋觉得古怪,怔了片刻又笑道:“为什么非得是现在?大冬天的路都不好走……”
“去年这个时候,我人就在杭州,因为要赶回来过年,也顾不上过几日便是老友的生辰。”道善温声道,“因此,那时我们便约好,今年我要去杭州过年。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生辰是过一个少一个哟!”他这种态度对于知秋而言,真是少有的温和。
知秋想不到劝说的理由,可又觉得不能让爹爹就这么离家。他怔了一会儿道:“那几时走,我和姐姐收拾一下东西,这就准备起来……我们一家三口,要备两辆车吧?”
道善忙道:“不必,你们不能去。这样的时候我们举家出门,叫外人看去,算怎么回事儿呢!”说到这里,眸子忽然一凝,一缕苦笑浮在唇边,“从前,我怎会在乎外人怎么看,可是今非昔比,也不得不在乎了……”
知秋知道事非寻常,脸上一片愧色地,低声问:“爹……你在怪我们吗?”
道善迟疑半晌,而后道:“为什么要怪你们?你们又没错。对了,你过来,是要说什么呢?”
知秋他怔了一下道:“我就是……就是想过来跟爹爹说,事情有了这样的变化,我的婚事……”
道善长叹道:“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进退都是错,也只有顺其自然了。”
知秋见父亲十分豁达,心头一阵宽慰,便道:“爹爹放心,我知道那桩事的轻重,一定会处处留心,绝不让皇上起疑!”
道善却在心里道,皇上本就多疑,又岂是你小心便能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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