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忙奔来就是为了见他,好将事情问个清楚。可是这一见到,却是巨大的委屈如洪水一般淹了上来,呛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檀彦之踏着细密的绿草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形好似雪山一般带着浓浓寒意。她陡地一凛,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便不由得抱起双臂。
是啊,八月将至,草木虽还绿意浓浓,却也只需三两场雨,风再一吹,也便层林尽染,花木尽凋了……
檀彦之见她纤瘦的身形有不胜之意,便脱下外衣,为她披上。
轻软宽大的素白薄锦袍,温柔地将她笼罩,令她心头舒然一暖,似是倦极的人,卧倒在虚软的棉被上,心也就跟着身体一起安稳落下。
她情绪舒缓下来,便抬起头直直地向他脸上看去。他容貌依旧,却氤氲在一片淡淡的轻雾之中。
檀彦之亦往她脸上凝视一眼,眸色一暗道:“看样子,你这脸上怕是要留下一道疤了……”他的声音里仿佛有细细的金沙,流淌到人耳中,依旧令人心神俱醉。
这道伤疤一半是为他,却被他无情地抛下。步蘅的心已是血肉模糊,还在乎脸上这道小小的伤疤么?她眉梢眼色都是苦涩的笑意,声音黯哑地道:“你这是去哪儿?”
“回毗犀。”檀彦之说着,将头一低,尴尬、苦涩、愧疚与不舍在他脸上搅合在一处。
步蘅满心的质问,一时倒不好问出口,便道:“有了那道律法,许多人都来大梁,可你为何偏偏要回去?”那道律法是她不顾性命争来的,他却全然不要。
檀彦之幽幽长叹道:“那些人来大梁,是因为他们虽身世复杂,容貌却没有什么不好。我却不一样,世人以貌取人,视我为异类,我无论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那倒不如回我父母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
步蘅只觉得牙根上阴阴地冷,将牙一咬道:“你与众不同,可不就是异类!这有什么不好?以貌取人其实人的天性,不知你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却无恶意,你留下又有何不可?”
檀彦之无言以对了,更无话可答,只抬头向不远处的马车望了一眼。
那青布帷幄被山间的轻烟衬出几分缥缈之意,仿佛不可接近,但终究还是相互依偎了……
步蘅顺着他的目光将身子一转,望着那辆马车,心头又酸又烫,不由得双眼含泪,怒声道:“所以说,你当真是为了她!你真的喜欢那个叫沈翎的女子?”说到这里,她便如风雨中的柳枝,柔弱无力地转过身,紧紧盯着他。
檀彦之被她凄绝的眼神逼得后退一步,终究只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沈翎……沈翎……”除了姣好的眉目,柔美的姿态,关于这个女子步蘅实在想不出更多来。她实在是不甘心,走近一步道:“我到底哪一点不好?我们本已在清心阁约定好了,你为什么要带她离开?”她仰头望着他,一滴清泪挂在眼眶,好似淋在细雨里的一枝苍白梨花,姿态卑微得令她难堪。
檀彦之却眉头微锁着,愁怨满面地道:“那夜是我失礼了……你待我千好万好,可我不该自不量力,竟以为能够照顾得好你……”
那夜的事,居然只用“失礼”二字便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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