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秀一时气愤委屈,一时又自轻自贱。这些思索都在心里,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流芳在旁看到他的脸色一时发白,一时又发青,眼神沉沉,好似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神情,有些害怕,便一直默默无语地站他旁边。
又过去一会儿,怀秀终于抬起头长舒一口气。
流芳看到,脸上便浮出一片笑意,柔声问:“你想通了?”
怀秀一扭头,见她一脸欣喜,笑意盈腮,样子娇媚可爱,就勉强一笑道:“什么想通了?”
流芳道:“你方才不是在想事情?有没有想通?”
怀秀舒一口气道:“是在想事情,但没有想通。”
“你在想什么呀?”
“我在想……”怀秀心内难受,话也说不下去了。他转眸四顾,心里一片茫然,想了想道:“我先回了,改日再来。”说着,便叫上不远处侍立的陈檐,一道离开。
快走到大门口时,不经意一扭头竟看到流芳,倒吓了一跳,问:“你怎么在这里?”
流芳嬉笑道:“我送送你呀!”
怀秀才知她一直默默地走在自己身畔,倒有些感动,便笑道:“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客气了,来你家我早就熟门熟路了。你们家要是也养了只大黄,只怕会因为我太经常来,而讨厌我了呢。”
然而,却有一缕忧色浮到流芳脸上,她轻声道:“从来没见过你的样子像今天这样怪,我有点……有点……”说到这里,脸上两团红云,似是担忧又更似害羞,支支吾吾的竟说不下去了。
怀秀看到她这个样子,在心里跟步蘅那张冷冰冰的脸对比一下,不由得在心内大呼:这才是害羞的神情!
流芳容貌出众,稍加打扮便是绝色,这会儿粉颈低垂,脸飞红霞,眼波潋滟,着实娇媚动人,惹得怀秀想把她一把抱在怀里,狠狠唤她几声“傻妹子”!
转瞬间,他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好笑得很,便呵呵一笑,用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头发,胡乱绕成一个圈道:“傻孩子,我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说着门房已打开大门,他便走了出去,然而才刚跨出门,就不得不停住了。
裕王李玹还有杨思诲身着寻常的衣衫,正骑马而来,流芳也一眼就认出他们,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与怀秀交换了一个眼神。
怀秀立刻向陈檐使了个眼色。陈檐一点便透,连忙入府,通知步蘅去了。
这边两人款款走下门前的台阶,李玹、杨思诲亦在阶前下了马。
怀秀、流芳正要行礼,李玹已一伸手止住道:“今日本王微服出游,你们也不要多礼!”
杨思诲在后,向流芳一抱拳道:“流芳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流芳勉强一笑道:“准备和我比试武功吗?”
杨思诲满脸笑意地道:“姑娘若肯赏脸,杨某自是欣喜。”
因有王爷在,流芳怕说多有失礼处,便抿嘴一笑,并没有说下去。
李玹看到两人的情形,笑着道:“思诲在家,每日都将姑娘的名字从早念到晚。”
怀秀听到这话,只觉得别扭异常,陪着笑道:“不知四爷大驾光临,有何吩咐?”因他说过是微服出游,他便不称其为“裕王”,称之为“四爷”。
李玹对这个称呼甚是满意,微微一笑道:“这时节风景虽好,然而京城各处我已走遍,没个新鲜去处。因此想到这叶府建在漓湖这里,又遍植奇花异草,只是听说,却并没有来过,因此过来看一看。小叶姑娘,不会讨你的厌吧!”
他这话说得甚是和善有礼,听得流芳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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