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瑈近前,原本朦胧的月色,也似乎是亮了几分,有一种淡淡的寒气。
步蘅不由得将头偏向一侧,微笑着问:“王爷有何吩咐,遣人来交代一声便好,何需亲自过来,而且还是在这更深露重的时候……”
李瑈含笑道:“只要不是深夜水寒,那就是过来找你的好时候……”他自袖中掏出那半截玉簪,“况且,旁人来说可不妥当,我要亲自问你。这半截玉簪是你的吧?”
他将玉簪举到她面前,步蘅借着月光一看,认出是自己的那枝。
她从开始到清心阁面壁,直至出宫都一直戴着。在叶府大门口的变故中,她为李瑈挡剑时被削断,回去时已只剩半截挂在她头发上。
因为流芳去世的事,她初时顾不得,待想到去大门口找时,已找不到。
此时乍见,步蘅倒是心里一喜,便接了过来道:“原来被王爷捡了去,我正愁找不到呢。多谢王爷!”
即便夜色深深,李瑈温柔的目光也清晰可见,声音如方才琴声一般透彻,还带着点焦急,问:“看样子,它对于你来说很重要,是不是?”
步蘅点头道:“的确啊!虽然弄断了,不过还好是没有弄丢。”
李瑈连忙问:“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从我母亲的首饰盒里取的。”
“它本是……令慈的?”
“是啊。”步蘅听出他声音里的诧异,“怎么了?”将头一抬,正对上他俊美的脸庞。
李瑈又是奇怪,又为这种意外的缘分而欣喜,迫不及待地追问:“你没发现上面刻的不是花纹,而是浑谷文么?你不觉得奇怪吗?”
步蘅偏头望着他,有些不解他何以如此激动,道:“发现了,可是又有什么奇怪的?我母亲从前,一直跟着我爹爹在外游历,天南地北地哪里没去过!毗犀、浑谷自然都去了,这枝簪子也许就是在浑谷时得的呢?刻着浑谷文,也是寻常啊。”
“可是……上面的两个字,却是我母妃的名讳!”李瑈道,“它本来应该是我母妃的,怎么就辗转到令慈手中了呢?”
步蘅听闻亦觉奇怪,细细抚摸着上面的花纹,低头想了起来。这一低头,目光便落到李瑈腰间,挂在那里的半片梨花锁泛着温润柔和的光泽。
何止这个玉簪啊,那半片梨花锁才真真是奇怪啊!
“难不成……她们从前认识?”李瑈摸着下巴,思索着道,“那她们会不会为我们订过婚,指腹为婚……什么的?”
步蘅倒不见怒色或羞意,笑得道:“王爷与小女相差六岁,有王爷时,我还不知在哪儿呢!怎么可能会有指腹为婚之说呢……”
李瑈道:“也许是你母亲怀了你时,见到我……”
“不可能的!”步蘅道,“王爷那时是皇子,必然在深宫之中。可是我母亲一直在外地……”
“也许是在这之后,我们还小的时候。”
步蘅黯然地道:“我母亲,没能等到那个时候……”
李瑈初时不解,正待再问,看到她悲伤的神色,这才解过意来,便道:“对不起……”
步蘅勉强一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待我回去问一问爹爹,也就知道了。王爷不是有两件事要说,另外一件呢?”
“另外一件……”李瑈却迟疑起来,“另外一件啊!”
步蘅见他面有难色,却又说不出是什么,便无奈一笑道:“若是没旁的事,我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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