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便是中秋节了,这天李瑈刚吩咐了人去准备过节的东西,一个侍者递进一个帖子,说是叶府送来的。
李瑈慌忙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微臣秋敬叩:清秋露白,府中有桂,粟玉黏枝,青云剪叶,且千株摇落,此树独华,借香广寒,不与俗同。此木此香,盛王亦不防亲历之耳!明日午时,若告玉驾前来,秋布席扫室以俟。
李瑈原以为是步蘅写的,待看明白是知秋,便有些摸不着头脑。搔一下鬓角,怔怔地自言自语:“叶知秋请我明日午时,去他府里看桂花?!居然还下帖子,写得这么文绉绉的,这臭小子打什么主意呢……”他把帖子放下,逐字看去,细细研究。
上面的字迹笔力雄健,气势飞扬,不似出于女子之手。可是他叶知秋竟写得出这么一手好写?他想想自己的,又觉十分羞愧。
他琢磨了半天,越琢磨心里越急。他的脾气从来都是这样,想到什么便要去做,连明日午时也等不得,立刻抱了琴去叶府外的松树下,想引出知秋,直接问个清楚。
他随意抚了一曲,一曲未完,便听到府墙那里有了动静。他转头一看,双手登时一抖,霍地站身——过来的人不是知秋,而是步蘅!
这几时,她愈发消瘦了些。此时身着一袭浅玫瑰紫的衣裙,挽着艾绿色披帛,一贯的长及曳地,却是从未有过的娇艳,整个人好似春日里的一株花树,临风一立,便已旖旎生姿。
她徐徐走来,李瑈心头更是惶惶不安。
她走近了,也不行礼,只是问:“知秋请你明日来赏桂花,你怎么现在却在这里抚琴?”
李瑈见她说话时,嘴角似有笑意,浅淡如微风吹皱的湖水,脑中不禁一晕,竟然说:“我觉得其中有诈!”说完,简直想回头撞树,不知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么蠢的话来。
步蘅禁不住“哧”地一笑道:“知秋到底是怎么给你下的帖子,竟然令你觉得有诈来?”
“我……我就是有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请我看桂花?而且,那帖子辞藻优美,字迹雄健,真是他写的吗?”
“这还有假?”步蘅颇感骄傲地道,“他虽然不爱文章、习字,但也是自学便学的,能写得如此也奇怪啊!”
“哦……”李瑈伸手在额头上挠一下,“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就要请我看桂花呢?”
步蘅将身子一扭,眺望着远处,柔声道:“是我让他请的……”
“你……你请我来的?”李瑈心头一喜,连忙追到她身边,去看她脸上的神色。
步蘅身子绷直如青竹,伸手抚一下头发,挡开了他的目光,清一下嗓子道:“你忘记了?你……还欠我一个耳光呢……”
“啊?”李瑈回想到那天的事,尴尬地一笑道,“可是当时是你自己跑走的,怎么还能再来补呢?”
步蘅怔了半晌,脸上透出浓浓的红意,“嗯”了一声道:“说得也是。”说着,居然抬脚走了!
李瑈惊讶阻拦道:“你怎么又走了!你都出来了,不陪我说说吗?”他说出这话,便已准备好承受她的冷言冷语。
然而步蘅却停住脚步,点点头道:“也好。说什么呢?”
李瑈觉得她今天待自己的态度很是不同,好似三月的春风一般,暖意阵阵,香气细细,他就不禁有些飘飘然,大着胆子问:“我想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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