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错了,弯路自然无可避免!
皇上转瞬明白,继续看去,看到一半时,抬眼看杨恕己一眼。
那狠戾的目光,即便杨恕己也不寒而栗。
皇上看到最后,才终于明白,何为“混淆视听,陷李玹于不孝”。
其实,他们混淆的是皇室血脉!
李玹的世子,他的皇孙,原来是杨恕己的孩子!
李家怕了那场险失江山的“庚寅之乱”,更怕再来一个周令晖。
因怕而恨。
因而,李玹知道自己的这桩事有多危险,一旦确认了,他倒不要紧,毕竟是皇子,杨恕己就不一样了。
所以为了打消世人的怀疑,李玹令杨恕己和自己的王妃在一起,生下一个儿子……
皇上以为这个孩子的出生,打了世上那些说闲话人的脸,心头解气,对孩子也就万分疼爱。然而,他这个人君人父,居然被自己的儿子如此愚弄!
皇上气得混身发颤,胸口似被压着一块巨石,脑袋里“嗡”地一声。
皇上立刻闭上眼睛,压制住涌到口中的血气,让脑中的“嗡”声平息一点,而后睁开眼睛,看到李玹和杨恕己跪在一起,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果然亲密异常啊!
李玹啊李玹,向来心直口快,快意恩仇,居然也是会耍手段的!
皇上失望至极,痛心至极,也顾不上当着许多人,骂道:“你做的好事!”抬脚向李玹肩上狠踢,李玹在这股猛力之下,摔倒在地。
杨恕己立刻去扶,那副担忧紧张的样子,看在皇上眼里,更引得他发恨,捡起地上的青霜剑,手起剑落,便在杨恕己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四溅。
皇上的原意是要将杨恕己的头直接削下来,因为气得手上发颤,杨恕己又出于本能躲了一下,只伤到他手臂。
皇上便又挥剑,李玹惨呼一声“恕己”,赤手抓住剑刃,既似威胁又似哀求地道:“父皇要杀他,就先杀儿臣!”
李瑈的本意也只是想替叶氏姐弟脱罪,事情闹到这个地方,实非他所愿,便劝道:“父皇千万息怒!”
皇上道:“给朕滚,没你的事!”而后又望着李玹,又恨又怒,“玹儿,这人竟让你糊涂至此,你还敢护着?你眼里若还有朕这个父皇,就快松手!”
锋利的剑刃割破了李玹的双手,鲜血直淌,杨恕己亦心疼地劝道:“王爷,松手吧!我早知会有这一天,我不怨!”
李玹却摇了摇头道:“父皇说儿臣糊涂,那儿臣便是糊涂!然而儿臣的这份糊涂不是一日两日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儿臣虽贵为皇子,可是何曾如李珝一般得父皇宠爱,更不似李瑈一般自小便有一个檀彦之,肯为他赴汤蹈火!儿臣仅有母妃疼爱,她却再也不会回来……现在思诲已死,若恕己再有个好歹,儿臣亦立时赴死,绝不独活!”
“这些年你要什么,朕给你什么!你居然还说这种话!”
“请问父皇,倘若不是母妃替父皇喝了那杯毒酒,父皇心中有愧,还会如此待儿臣吗?”
烈日之下,皇上却犹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他再一次闭上眼睛,缓缓松开青霜剑,转过身去。
杨恕己立刻小心翼翼地将剑从李玹手中取出,掷到一旁,再抬头看皇上。
通过那高大而微躬的身影,他只觉出迟暮之感。
这个坐拥天下的帝王,开创出前所未有的盛世,引领出豪气且奔放民风,而他自己竟已这般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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