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繁华似锦,惜月看惯了皇宫内的廊腰缦回,古木藤萝,名花倾城。
毗犀,又怎会有这般的歌舞升平,她自然是不肯去的。
然而和亲一事,关乎社稷,她身受父皇宠爱,怎能不替她父皇分忧呢……
因此,这几天她每每想到这件事,就不胜烦恼!
她身上是一件耦合色撒花轻绸襦裙,外面披着鹅黄色罗衫,长至曳地的披帛被她绞拧着,鬓边簪着的几朵茉莉花零乱半缀,亦无心顾及。
雨滟眸色清亮,瞧着她端丽秀美的脸庞忽然一笑,半垂下头,小声道:“永宁姐姐……你怎么把我给忘了?”
“你……”惜月不解何意,偏头向她瞧去。
雨滟淡淡一笑,那明丽的容颜如她鬓边的蓝宝石小花一般光彩夺目,令人见之忘俗。她曼声道:“我去父皇那里露个意思、表个态,父皇若真的起了和亲之意,也就不会想到姐姐了……”
这话里的意思,惜月听得明白,却有些不敢相信,怔怔地:“雨滟,你这是什么意思?”
雨滟默默无语地向一株石榴树走去,石榴花飘零,她瞧着满地的红艳道:“我也可以替父皇分忧……我也愿意……替父皇分忧!”
“雨滟,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去毗犀?”惜月心头诧异,“你不是……一心修道吗?”
雨滟苦笑一下,缓缓转过身,徐徐走着道:“我到底为何修道,姐姐还不清楚么?我母妃一家做出那样的事,每每想到我都是一身冷汗……待在宫里,心神一刻也不得安宁!况且,我若不去,便是姐姐去……”
听到末尾一句,惜月知道她到底是为了自己,感动地道:“雨滟,你是为了我……”
“若姐姐去毗犀,便要与皇后娘娘骨肉分离……我已没了母妃,实在不忍姐姐也与母亲分离。”
惜月拉住她的手,双眼泪花直闪,哽咽道:“你竟这般替我着想。”
雨滟眼中亦不免噙了泪水,感慨地道:“这些年,若非姐姐护着,我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为姐姐做些事情,亦是应当。我只是放心不下珝儿……四哥那个人,姐姐也是知道的!”
惜月忙道:“你放心!四哥虽然有些暴戾,但也是个讲道理的。而且……我总会护着阿九的!”
雨滟婉然一笑道:“我知道……”
此事若按雨滟的意思去办,惜月再无烦恼,笑意便又在她眉梢眼角绽放,嫣然无方。
雨滟脸上亦是一派明丽的笑容,心底却陷进了沉沉的思索里——毗犀的那个国主可是檀彦之的亲舅舅啊,她怎么可能愿意嫁给那个人的舅舅呢!
可是这件事,她必须应下来,好让惜月欠她一份情,偿还到李珝身上。
她也要借此机会,远离大梁这个是非之地!
她已经耗不起了,纵然依旧年少美貌,舞姿倾国,却已及不上太极殿上,那个不惜冒犯天威,直言勇进的女子……
雨滟说到做到,第三天得以见到皇上,便陪着皇上说了好久的话,该表露出的意思,也都表露了出来。
离开皇宫之前,她去了清心阁,站在廊下,透过窗子望着里面正专注抄写经书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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