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东方昼白,楚芸缓缓的睁开双眼,昨夜答应太后之事,万万不能马虎,只不过祖母也是个固执之人,想要让这两个人和解绝非易事。
楚芸侧着身子,向着里头,尚未转身,就感受到身后是一片空荡,想必轩辕楚阳已经到宫中上朝了。
“佩兰。”楚芸轻声唤了一句,便听到了身后开门的动静。
佩兰立于床前,早已准备好了楚芸梳洗的用具:“小姐,今日是不是要去云坊?
平日里王爷不在府中,楚芸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云坊和医馆,现如今医馆已经走上正轨,除了有人来报时,楚芸已经鲜有到医馆了。
楚芸更衣之后,坐在了铜镜之前,摇了摇头:“今日我们到祖母那里去。”
楚芸思量了一夜,祖母和太后之间的事情还是要尽早解决,况且她已经知晓了前因后果,自然是有些把握。
“小姐是要商量老太爷忌辰之事吗?”佩兰在身后为楚芸梳妆,楚芸的头发柔顺坚韧,为她束发是极为简单的。
楚芸怔了怔,她倒是忘了再过几日就是祖父的寿辰,到了那个时候,再和祖母提及太后的事宜,应该有更高的把握。
“若不是你提起了,我倒是将此事忘了。”楚芸瞧着镜中的自己,每日忙碌于皇宫和宫外经营的医馆和云坊,相府大大小小的事宜都给忘了。
细想起来,前些日子是楚天明的生辰,他并未声张,所以她将此事也给忘了。想必生了那么多个儿女,没有一人记得他的生辰,是莫大的悲哀。
“那小姐找老太君做什么?”佩兰歪着脑袋问着。
实际上,她对老太君是有恐惧感的,从未见老太君怎么笑过,似乎没有人能够取悦她似的。老太君虽然并不管府中的事务,可每每看到她,府中上下的下人便提高了警惕,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老太君就是这般,有着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凌厉之感,兴许是因为早年在沙场上作战留下的肃杀之气。
上次随楚芸到庙中,虽然没有见到老太君,可是仅仅站在门口,就能够感受到老太君身上的寒气。
楚芸思量了一会,而后松了一口气:“今日不去找祖母了,我们回相府一趟。”
楚天明在太子谋反之后没有任何动作,两个王爷都他的女婿,可是他却谁也不站。这也足以证明现如今的他已经慢慢的在退出官场。
不知为何,楚芸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怜,一辈子不知为了什么而奔波着,老来才恍然大悟,那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佩兰虽不知楚芸为何改变了主意,却也没有过问,为楚芸梳了一个温婉的发髻,脸上稍微用了一些胭脂,楚芸雪白的脸上便有了一丝的血色。
相府之中,楚天明刚刚从朝堂上回来,宫落迎了上来,为他脱去了身上的官服,将官帽放在了木架子上。
楚天明轻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太子被废之后,朝上竟然如此平静。”
楚天明没有看到两位王爷有任何明显的动作,本以为此时正是争储君之位的最佳时机,可他们越是平静,越是让人觉得不安。
楚天明担心凤临国会因为这两位王爷争储君之位而迎来一场大灾难,如今朝中的势力基本上分为两派,两位王爷的实力强劲,不管是谁胜谁负,都会给凤临国带来不幸。
更何况他的两个女儿分别加入两个王府,楚天明不想任何一方有所损伤。可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绝对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宫落见楚天明每日都要叹息一番,不由觉得烦厌,也不知应该如何相劝,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楚天明缓缓的坐到了木椅之上:“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懂什么?”
宫落自嫁入府中,每日都是无所事事,为楚天明生下一儿一女之后,相夫教子就成为她唯一要做的事情。朝堂之上的事情,她确实是不感兴趣。
从前那个女人在府中之时,倒是有些事情可做,每日到她院中奚落也是一大乐趣,现如今府中只剩下她一人,反而觉得无趣。
如今楚芸和楚倩都嫁了出去,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每日在外头拈花惹草,成不了大器,宫落不禁觉得可恨。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孩子是庶出,所以才不够优秀,若不是楚天明迟迟不肯将她扶正,她的孩儿们也不会如此。
想到这里,宫落觉得十分可气,她在大好年华之时嫁到相府,如今已是人老珠黄,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相府的管家从外头走上前来,恭敬的对楚天明说道。
楚天明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的欣喜,一闪而过,而后平静沉稳的坐在了椅上,等着楚芸上前。
不一会儿,楚芸带着佩兰盈盈走来,楚芸的气色自小就差,嫁入王府之后还是没有得到好转。反倒是佩兰那个丫头,离开相府的时候,是那么的瘦弱,如今已经长的十分白嫩。
“父亲。”楚芸欠了欠身子。
宫落见她只向楚天明请安,心中觉得不快,楚芸一向不把她放在眼里,可当日在相府之时,还有所顾忌,起码行礼是不敢怠慢的。
只不过她现如今贵为王府,若是论品级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她向楚天明行礼,也不过是因为孝顺,绝非必要,所以宫落也不好说些什么。
楚天明闷哼了一声,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便转过身,对着杵在一旁的管家说道:“你去叫人准备几个芸儿爱吃的好菜。”
宫落不由觉得吃味,楚芸嫁到王府之后,仍是常常回来,可是楚倩每每回来,都是有事相求罢了。
可是只养了这么个女儿,她是如此,也没有法子。
楚芸笑了笑,径直的走到了楚天明面前,双手捧着盒子悬在了半空中,一句话也没有说。
楚天明怔了怔,伸出手将楚芸的盒子接了过来,蹙着眉头问道:“这是何物?”
“父亲先打开看看,我再说为什么将这个赠与父亲。”楚芸退了下来,坐到了一旁的椅上。
楚天明狐疑的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块陈旧的玉佩,已经残缺不全,上头还有些许被烧的痕迹。
这块玉佩的来历他再清楚不过,当年他将玉佩赠与楚芸的生母之时,还是个翩翩少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存着这个东西。
想必这残缺不全是因为那日大火,没有想到楚芸竟然还将她生母的遗物给取了出来。楚天明的心中更是百般自责,当时火烧相府,皇上一再的催促此案,他只想着如何结案,却未想过这些。
“芸儿……”楚天明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落寞,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悔恨。
楚芸面带笑意,反倒是没有半分伤感的模样:“父亲,前几日是你的生辰,所以芸儿特意将此物赠你,你如何这般伤感,反倒是驳了我的好意。”
楚芸自然是知晓,楚天明上了年纪,自然是容易伤感,她想了许久,才选了这个作为礼品相赠。
一来,这个东西对于楚天明来说,确实有着非凡的意义,二来,也能够时时提醒楚天明,不要忘记她那可怜的生母。
宫落见楚天明的神态如此,紧紧的握住了双手,向楚芸投去了怨恨的目光。
这些日子,楚天明已经渐渐忘却了那个女人,不再见他到西院中去,可如今楚芸又来了这么一出,只怕楚天明再也无法忘怀了。
楚天明慢慢的缓了过来,一把年纪了,生辰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也就不在意了。那日在房中见到了一把好剑,想来应该是楚南这个孩子相赠的。
当年误以为他偷剑,差点将他毒打,若不是楚芸将事情查了清楚,只怕现如今还在内疚。
楚南虽然面上与他不和,确实最为有心的孩子,楚水和楚倩两个孩子,兴许连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都不知晓。
“难得你们姐弟二人都记得我的生辰,什么时候把楚南叫回府吃顿便饭吧。”楚天明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
楚南年轻气盛,应该还记着仇,他一把年纪,半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人了,面子又值几个钱,自然应当主动示好。
楚芸怔了怔,她从未听楚南提及父亲生辰之事,想来他心中还是记挂着父亲的,只不过碍于心里那道坎,没有办法放下心中的芥蒂。
宫落的脸青衣阵白一阵,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别说是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就连自己都把楚天明的生辰忘了。
楚芸和楚南两人如此心机的表现,恐怕楚天明对他们更加喜爱了。
楚芸并未多说此事,脸上忽然变得认真,问道:“过几日就是祖父的忌辰,不知父亲是如何打算的?”
“全府上下的人,都到老太爷的墓上烧个香,还要烧些物件给他。”楚天明回答道。
老太爷的忌辰年年如一日,老太君虽然嘴上不说,却对忌辰有着极高的要求,十分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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