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从楚芸身上看到了令人畏惧的寒意,不由的后退了两步。想必是看见自己的伤口太过丑陋,所以太过悲伤,方才面露此状。
“你去杨大夫那将药取来。”楚芸未曾想自己的伤竟如此之重,今日在众人面前,一直强忍着。
宫女欠了欠身子,低着头往门口退去,暗道,这伤势,如若换做自己,恐怕早已哭爹喊娘。没想到这个绝色的女子,竟然有这般耐力。那也难怪首领为了他,提前散了早朝。
宫女推开房门,咯吱一声,正低头看着杨曾先生磨药的纳楼然抬起头,紧张的问道:“楚芸的伤势如何?”
宫女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脑海里浮现出伤口的画面,打了一个寒颤:“回禀首领,那位姑娘身上的伤似乎很重,小腹上的肉,像是腐烂了一般。”
纳楼然推开宫女,要往房中奔去,杨曾先生在身后叫住了他:“只怕她现在仍是衣裳不整,首领不便进去,小丫头,拿了这药,涂抹于她的伤口,切记,每个地方都要抹到。”
纳楼然正要推开门的手放了下来,紧张兮兮的提醒道:“你给她涂药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尽量减少她的疼痛。”
待宫女走进大殿以后,杨曾先生方才佯装责备的模样说道:“首领一向是粗枝大叶,没有想到也有这般细心的时候,要是您对待自己的伤口,能有这么认真,那就好咯。”
说罢,轻抚着自己的白须,静坐于大殿之外。
楚芸半躺于床榻之上,见宫女推门而入,倒也是细心,即刻小心翼翼的将门给关上了。她的手上端着一碗的草药,走近之时,她便闻道了果浆的芳香,加上腐肉草些许味道。
宫女见首领如此紧张,自然是不敢怠慢床上的女子,主动上前:“姑娘,这就由我来吧。”
楚芸也未推辞,看着宫女一点点的将药物涂抹在自己的小腹之上。这腐肉草她也只有过一面之缘,那便是师父从大漠带回的。可惜还未繁殖,就已经夭折。
腐肉草素有清除腐肉的功效,若是不配合果浆使用,便是适得其反,加重伤口。也只有这大漠至干之地,方能种的出来。
楚芸扫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便将目光望向了别处,若是留下伤疤,也无妨,想来是过了几天安逸的日子,便忘了前世之苦,方才大意了。
涂完腐肉草,宫女拿着绷带,在楚芸的小腹上饶了几圈,而后抬头露出了甜美的笑容道:“姑娘,这伤口已经绑完了,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且退下。”楚芸将身上的衣物穿戴整齐,反倒是涂上药以后,这肌肤便如被火焰炙灼一般,白皙的额上逐渐冒出了细汗,秀眉微微蹙着。
宫女刚走到门口,纳楼然又迎了上来:“药都涂完了,你可曾给她穿上衣物?”
“已经涂好了,那位姑娘自己穿的衣服。”宫女低着头,刚说完话,抬眸之时,眼前的首领已经不见踪迹了。
纳楼然到了殿中,便匆忙赶到床边,看着楚芸额头上的汗珠,一时间急了起来,便拿了自己的衣袖前去擦拭。
“首领,我想要你带传的话便是……”楚芸的声音降了下来,凑到了纳楼然的耳边。
纳楼然感受了到楚芸炙热的气息,话虽是听了进去,也只是麻木的点了点头,心脏跳动的格外厉害,就连上战场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我现在就去命人准备朝奉的物件,你放心,不用几日,轩辕楚阳便能收到你的口信。”纳楼然迅速的起身,前一秒还恨不得坐在楚芸身旁能够照看她,现如今就坐如针毡。
蓝墨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了首领仓皇逃出,开玩笑道:“首领为何如此狼狈,难道不想同楚姑娘多呆一会吗?”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纳楼然冷哼了一声,匆匆忙忙离了大殿。心跳仍是剧烈,楚芸和轩辕楚阳情还未断,自己又怎么能乘人之危呢?
更何况刚刚那个情况,再呆下去,难保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蓝墨看着纳楼然的声音,脸上的笑容渐渐的缓了下来,剑眉微蹙,不知首领这般痴心,能不能够换的楚芸的真情。只怕这份情,带给他的只有羁绊。
“杨曾先生可在外头?”
楚芸的声线从大殿之中传了出来,蓝墨望了一眼正在纸上写着什么的杨大夫,他起身,同蓝墨一笑,便走进了大殿。
楚芸见他走了进来,将身子坐直了一些:“杨曾先生,我总是听师父说起你,有幸能够在大漠见上一面,想要和你讨教一些关于毒物的事情。”
“迟些日子再说也行,你又何必逢这种关头,什么都没有养病重要。”杨曾带着一丝长辈的语气,颇有些责备。
楚芸浅笑,摇了摇头:“先生有所不知,我在这大漠呆不久,想来还是先向你讨教为好。”
杨曾见她如此坚定,不想松口,无奈道:“这性子和你师父倒是像,想要知道的事情,一刻也等不得。既然你是那老顽童的弟子,那我便知无不答。”
“你可知苗寨的巫术?”楚芸压低了声音,仔细观察着杨曾先生面容之上的神情。
虽说是师出同门,可杨曾先生和自己的师父所学的方向有所不同,这中原医仙学的是救人之道,而大漠的杨曾先生所学侧重的是毒物,还有巫术也有所涉猎。
杨曾怔了怔,抚了抚自己的白须,想来已经有多年没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提及这个词了。离了中原以后,渐渐淡忘了前尘往事,关于巫术印象仍是深刻。
“世人皆知,这苗寨中,最为致命的便是蛊术,可其他巫术,都被遗忘。现如今苗寨的传人应该也只知蛊术吧。”杨曾的思绪飘向了几十年前。
楚芸前世因对轩辕楚阳置之不理,也未曾在意他身边之人。妙雪郡主知晓她对轩辕楚阳无意,也不曾这般和她针锋相对。可如今,她已为轩辕楚阳之妻,庆功宴上,她更是明目张胆的表达了对轩辕楚阳的爱意,只怕今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可有化解这蛊术之法?”楚芸凝眸望着踌躇的杨曾先生。
“若是在下蛊之前,能够带上玉镯,方可减少中蛊的可能。”杨曾眯着双眸,猛地一惊,继续说道:“当年你师父像是把玉镯送给了心爱之人。”
楚芸疑惑的看着他,师父明明是将玉镯送与自己,就在不久之前,杨曾先生说的应该不是自己。
“现在那玉镯在我的府上。”楚芸道。
杨曾面容微变,微微张开了双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竟从心爱之人那里将玉镯拿了回来?”
楚芸从未听师父说过有什么心爱之人,更别说是玉镯的来历,其中应该是大有文章的。
“先生所说的究竟是谁?”楚芸本不是好问之人,只是救了自己姓名的玉镯,竟然是从师父爱人的手中拿来的,心里难免觉得怪异。
杨曾咳了咳,楚芸也算是一个小辈,既然那个老顽童不提,应该有他的道理。也不好平白无故的就将他的前尘往事给说了出去,只好打了一个马虎:“我也记不清了,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
楚芸自然是知道杨曾先生的想法,他连师父的玉镯赠与谁都记得,又怎么可能忘了师父爱人的姓名。
当日师父是在宫中将玉镯赠与自己,师父总是频频出入皇宫,难不成他的心上人是在宫中?
若是论年龄,恐怕也只有太后娘娘同师父的年纪相符了。这些事情,回去只要稍加佐证便能知晓。
楚芸静下心来,继续问道:“若是已经中了蛊,可有方法可以医治?”
杨曾的脸渐渐低沉了下来:“只怕世间没有几人能够做到如此了。”轻叹一口气口,便忆起了当初自己回大漠的原因。
当时苗寨的寨主也是一个女人,精通各种巫术,杨曾先生潜心研究的便是攻克巫术的方法,二人可谓是针锋相对。
可不打不相识,在交手数年之后,二人已经心生爱意。那个苗寨寨主竟然在他放下警惕之后,想要施蛊,为的是杨曾能够陪他一生一世,也为了能够争赢这数年来二人的恶斗。
幸好他常年研究蛊术,早在自己的身上带了另一只等同功效的玉镯。才幸免于中蛊,只是这件事之后,他与苗寨寨主便断了情义。
“先生且说来听听。”此事关乎到她同轩辕楚阳的性命,楚芸谨慎问道。
“若是中了蛊,只怕男的便会慢慢的爱上施蛊之人,一生一世相守,永不分离。可若是男的另有所爱,且用情至深,愿意挖自己心头之血十日,就能够攻克这致命的蛊术,否则离开施蛊之人,就只有一死了。”这个方法极为血腥,就连杨曾也不曾用过。
杨曾从怀中掏出了一只镯子递与楚芸:“这一只镯子和你那个本是一对,我如今也无用了,就送与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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