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生死有命
张天听得天机子声音,又见他于危难之中,独自离去,暗骂一声,手上动作却是不停,一桶水泼向左侧,然风大起,左侧柴柴大火未灭,右边又有火起,风紧火急,火光连天,有木板塌陷的声音让众人的注意力,从天机子身上收了回来。
“火光逼近,不可在此停留。”熊熊烈火烘天烤地,章大夫虽是什么也看不到,可是身子的炙热,却清楚地让他知道,纵然他们身在湖心,弯腰便能取水,但想要扑灭大火,仅仅凭借他们二人的速度,难如登天,因此才有此一说。
众人自知船上不可再呆,但这湖水之上,唯有水波粼粼,一望无际,纵然有心离开,可是对着这湖水,众人皆一筹莫展。
茉儿到了美钗所说的山洞之中,洞口藤蔓缠绕,鸟雀相戏,听闻茉儿划桨之声,鸟雀一惊,振翅逃离。
茉儿靠岸,却见藤蔓之间,蛛网密布,显然许久无人来此。折一支树杈在手,清扫蛛网,又扯开藤蔓,伴随虫蚁受惊逃离的窸窸窣窣声,茉儿这才入了洞口。
洞中苔痕密布,滴滴水声,阴冷无光,茉儿轻移莲步,踏上苔藓,有水湿了鞋底。
“此处阴冷潮湿,凄神寒骨。叶封将军的墓地,怎会选在此处?”茉儿心下狐疑,从手中掏出火舌,点燃之后,借着火光环顾四周,面色渐冷,洞中更是蛛网密结,虫蚁穿梭,灌木野草肆意疯长,不见半点人气,也不知多少年没人来过。
心知受骗,茉儿慌忙转身折回,竹筏就在洞口,她方才神色微缓,上了竹筏,匆匆向着湖心而去。却见另有一叶扁舟顺风离去,茉儿心下大骇,这冤孽湖上,向来清净,今日倒是热闹,她哪想到小舟之上的人正是美钗。
事出反常,茉儿心神不定,只想要快些回到大船之上。
又思及美钗分明是特意提及叶封,哄骗自己,将自己支走,她究竟有何目的,茉儿便更加忧心如焚。
“跳水吧!”船上越来越热,噼噼啪啪的火焰声音响天彻地,南潇心下一横,坚定道:“左右不过一死罢了!”
若是落入水中,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可若是留在船上,必然烈火焚身,化为灰烬枯骨。
南潇话罢,又有木板带着滔天的火焰坠下,落入湖水之中,木板上火焰熄了大片,惟有边缘还有些火焰灭了又起,起了又灭。
牧晟眼光一冷,一把抓过南潇,伸手一抛,在南潇尖叫声中,将他抛到木板之上,南潇下意识抱紧浮木,浸入水中,猛吞下好几口水,狼狈得很。
可其余人便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再没有浮木,章大夫好似已经知晓了情况,怆然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夫不识水性,便听天由命,你们不必顾及老夫生死!”
说话之间,章大夫伸手一推,将牧晟与张天推下水中,牧晟向着章大夫看来,只见船上火光大窜,刹那之间,烈火便将章大夫吞噬!
张天反应过来,担忧大唤章大夫,歇斯底里的叫喊却被大火窜起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南潇听闻声音,心知章大夫遇难,那她的眼睛断无复明的可能,心死如灰,手上一松,整个人就朝着湖底坠下,生死一刻,她又慌了起来,挣扎几下,重新抱住浮木,这才大喜,一颗心慌张乱跳。
茉儿老远就见到火光,心下大急,一溜烟地向着这边而来,划桨的动作慌忙急促,湖水溅了她一身。
“茉儿姑娘!”张天看见茉儿,喜出望外,惊呼一声!一句话带给了南潇无尽的希望。
“章大夫!章大夫!”茉儿一把从水中捞起南潇,南潇劫后余生,还来不及庆幸,便急急抓住了茉儿,紧张询问章大夫的状况。
牧晟与张天也上了船来,因耳中有水,嗡嗡之音在耳边缭绕,可是还是听清楚了南潇的声音。
二人看着大船被烈火吞噬,章大夫定然也化作灰烬,悲从心来,皆缄默不语,无一人敢回答南潇的问题。
南潇失魂落魄惨坐在竹筏之上,见此情形,茉儿便知章大夫罹难,身子微凉,滔天的火焰将湖水映红,通红的颜色刺疼了茉儿的双眼。
若是她不曾驾走竹筏,火起之时,他们只消移到竹筏之上,自能脱身。茉儿悔恨不已。环顾四周,脑海中又想到了自己回程途中,看到的一叶扁舟,不用多说,驾舟离开的人定然是美钗了。
“天机子呢?”茉儿紧握拳头,青筋毕露,天机子虽与美钗熟识,可是她却还是信任天机子,不会害了他们。可是如今,却不见天机子人影,茉儿心中畏惧,难不成自己信错了人,天机子与美钗,可是一同离去了?
牧晟见茉儿满面悔恨与懊恼,心疼地将她纳入怀中,又将之前的情形长话短说,交代清楚。知晓天机子不曾做出害人之事,只是危难之时,只顾自己性命,逃离大船,茉儿半是恼怒天机子独自求生,半是庆幸天机子并非与美钗一起对付他们。
“如今我们衣衫尽湿,当早些上岸,生火烤烤,免得落下病来。”茉儿愧怍言道,挣开牧晟的怀抱,自拿起船桨,又驾舟离开。
汪洋沆荡,水势连天,茉儿回头看去,大船倾塌入湖,水飞四野,浪滚周遭。
茉儿眼中阴霾密布,忽而扔下船桨,蹲下身来,悲怆大哭。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自己不过驾走木筏不到两个时辰,局势就成了这个样子?
章大夫葬身火海,已是让她悲痛不已,又想到章大夫一死,张天身上的毒谁能解开,南潇的眼睛又要如何?
南潇缓缓移动,到了茉儿身边,拥住茉儿,与茉儿一同痛哭流涕。
“茉儿姑娘为何离开?”张天本就是鲁莽之人,心中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说了出来。
茉儿心痛难当,欲要说清,却是张口难言,调整了许久的情绪,才说是美钗说那边的山洞有重要东西,将自己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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