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尖细的声音低吼着:“我说了没有就没有,你快走吧!”这是程姨娘的声音。
另一个听着有些苍老的女声嗤笑一声:“你没有,你家老爷有啊,让他再给我五十两,我以后就再不提这事,你们要是不给,我就转头将这事说给苦主听去,相信他们肯定会给我一个好价格。”说话的这位是程姨娘的姐姐大程氏。
“你少威胁我,你要去赶紧去,我绝不拉着你!”程姨娘已经哄了好久了,现在耐心耗尽,不肯再哄。
“这可是你说的!”大程氏撂下话,抬脚就往门口走,吓得落英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恍然地想找地方躲起来。
“别!大姐别去!”哪一方狠哪一方就是胜者,显然是程姨娘输了。
大程氏得意地停下脚步,训斥道:“你跟小时候一样蠢,我要点钱怎么了?咱们姐妹两个是替王家办事的,我要钱也没要到你头上,你只管跟你家老爷去要就是了。”
“哪有那么容易。”程姨娘懊恼地说:“上次老爷还说要不是看在亲戚面上,是不会给那么多的。”
“你就是个棒槌!”大程氏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不想想咱们这次做的事情能替王家挽回多少损失,他们吃肉,连肉汤肉沫子都不舍得跟我们吃,还好意思说是亲戚,我赔!”
程姨娘说:“本来给的就不少啊,四百两银子你们一家二百两,够你们花好多年了,别太贪心了,我再跟老爷说说,争取给你要来五十两,不能再多了,到时候我让人把钱给你送过去,你来这里太打眼了。”
“呵呵,你这是嫌弃我这个姐姐给你丢人了呢?”大程氏哼笑几声,书:“行,就按照你说的办,你刚说给我的那些衣服,给我找个包袱皮,我带回去穿。”
“我都说给你要钱了,你怎么还拿我的衣服!”程姨娘急眼了,“这是我才做的新衣服,你拿走了我穿什么?!”
“这可是你刚才许给我的。”大程氏笑得跟一只下单的老母鸡似的,“你们老爷那么宠爱你,让他再给你做几身就是了。这都冬天了,你姐姐我还没做新衣裳呢,正好我拿走你的衣服,你再做就是了,上次你给我的旧衣服都破的没法穿了,我给我婆婆穿去了。”
程姨娘闻言气得差点儿将一口银牙咬碎,那些虽然是旧衣服,可也没下水几次,都是八成新的好衣裳呢。刚才姐妹两个讨价还价,程姨娘为了将这个贪婪的姐姐打发走,将自己新做的衣服拿出来哄人,谁知道自己答应了对方的条件,这些好看的衣服还是没保住,真是气死她了。
不好冲着自己姐姐发脾气,程姨娘扯着嗓子喊:“来人!人呢?都死光了!?”
落英悄悄退了几步,然后假装从别处刚过来,脚步由远至近,“姨娘,奴婢在呢。”
“进来。”
落英推开门,笑着将两碗温茶换掉姐妹两个手边的残茶,笑道:“奴婢帮两位换一碗热茶。”
“落英,你去找个包袱皮来,帮我把这些衣服包起来。”程姨娘指着床上扔的几件衣服。
落英面露不解,“包起来?”
大程氏笑道:“你家姨娘见我穿得寒酸,心疼亲姐姐,就将这些衣服给我了,你快去帮我包起来,我记得你们姨娘有个大红缎面的包袱皮,就用那个吧。”
程姨娘咬紧牙关,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蹦,“去给她拿。”
送走这尊瘟神,程姨娘也不管茶有没有凉,端起茶碗咕咚咕咚牛饮一气,然后问落英:“三老爷呢?”
落英:“奴婢不知道。”
程姨娘眼珠子转了转,说:“你去前边看看,三老爷是不是在书房。”
落英暗自咬了咬牙,应了一声:“是。”出了门找了个小丫头,让她去前边问问,自己站在院门口愣了一会儿,抬脚去了颜氏的院子。
颜氏没想到她这么快又来了,忙将她拉倒屋里,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程姨娘的姐姐来了,程姨娘一直恨娘家人将她卖了,又嫌弃自己娘家人上不了台面,做了三老爷的姨娘之后,就再也没跟娘家人来往过,可最近却跟娘家姐姐来往的勤快,每次两个人都将人撵出去,躲在屋里嘀嘀咕咕半天,每次那位娘家姐姐都从程姨娘那里大包小包的拿,她每次来都会提一个姓顾的姑娘,有时候离得远,我听不太清楚。我之前听程姨娘跟三老爷说话提到过刘家、丰年粮庄、账本之类的话,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婶子,我将我都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您了,您能不能尽快帮我找个婆家?”她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我实在受不了程姨娘和王重了,程姨娘有事没事就将我往王重身边推,王重每次见了我都用色眯眯的眼神看我,特别恶心!”
“他一个外院长随敢这么对你?”颜氏大怒,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婶子给你撑腰,你今天从我这儿走出去,跟别人说我给你找了个好婆家,看那起子不要脸的东西敢不敢打你的主意!”孙叔和颜氏是孙静淑的心腹,虽然不是王家的大管家,却也无人敢轻视。
落英谢了又谢,感恩戴德地走了。
此刻,程姨娘还在琢磨着怎么跟自家老爷提要求呢,她损失了那么多好看的衣服,怎么也得要一百两银子,五十两给贪得无厌的姐姐,剩下的五十两藏下来做私房钱。她不知道,在她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她,她不给别人活路,别人就要将她拖下地狱。或许在她的眼里,奴婢并不是个人,而是能用来换取利益的道具。
落英听了几天壁角,偷听来不少有用的信息,她扭头就去告诉了颜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家三方主仆互相算计,却让刘润清和夏仲春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在落英送出来的消息中,有一个姓鞠的人频繁被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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