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已经找到了。”怀冬带着一身的尘土回来了。

　　“没有破坏现场吧？”夏仲春问道。

　　“没有，我们找到吕雷说的地方就留下一个人守着，让另一个人赶紧去县衙报案了。”

　　“嗯，做的不错，回头有赏。”

　　“我们不要赏赐。”怀冬龇龇牙，“我们只要让这几个畜生被绳之于法。”在夏仲春没有时间的时候，他是他挨家挨户探视孩子们的，没想到自己上个月一时不注意，让这家人钻了空子害了阿元，是他的过失让阿元丢了命，唯一的弥补方式就是将这家人送进监狱。

　　“会的。”夏仲春板着冷酷无情的脸，将许氏叫过来：“许阿婆，阿元的尸体我们已经找到了，接下来，是你们自首呢，还是由捕快们将你们抓进大牢？”

　　“什么？”许氏唰得白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没事，待会儿去了县衙，我相信你就明白了。”

　　许氏一脸灰白，双腿一软，萎靡地瘫倒在地，她惊慌不已：“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就是变相承认了。

　　“这个你不用管。”夏仲春一向是尊老爱幼的好孩子，今天却一再破戒，先是“欺负”了小孩，现在又来“欺负”老人，她粗鲁地伸手将人提起来，“你要操心的事情应该是好好交代真相，争取宽大处理。还有，你的老伴儿和儿子儿媳现在应该是藏在某个地方吧？我奉劝你将他们的行踪告诉我，给他们一个申辩的机会。”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许氏想救回自己的领子，奈何夏仲春抓得死紧，“你放开我。”

　　夏仲春用力一推，将许氏推了个踉跄，“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捕快们自然能找得到。”

　　这边闹得动静太大，村里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怎么了？少奶奶脾气怎么这么大？还将许婶推到地上，她平时不是挺有礼貌的嘛，别是装出来的吧？”有人吕必成家关系不错的站了出来为许氏打抱不平。

　　“好叫大家知道真相。”怀冬得了夏仲春的指示，朗声道：“我们少奶奶将弃女阿元托付给吕必成一家，每个月赠粗细粮食三十多斤，工钱四百文，然而吕必成一家却苛待阿元，致使阿元被饿死，如此恶劣行径，他们非但不报官，反而偷偷将阿元埋到山上，企图掩埋自己的罪行，如今我们已经找到了阿元的尸体，并且报了官，稍后捕快们就会过来。另外，若是有人知道吕必成夫妻的下落，还望大家不要隐瞒，万一落个包庇的罪名就不美了。”

　　人群中哗然一片，纷纷议论，有人不相信：“必成他们两口子是好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有人说：“必成两口子人是不错，可他们有一对刻薄的爹娘，许氏最是重男轻女，都不舍得让自家孙女吃饱，将养孙女饿死这件事，她干的出来。”

　　也有人说：“就算许氏坏透了，可必称他们两口子又不是不在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能不知道阿元饿肚子？说白了，所谓的良善人，都是装给别人看的。”

　　还有马后炮：“前些日子阿元在门口玩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有些不正常，明明跟阿雨一样的年纪，阿雨胖嘟嘟的，她却瘦的皮包骨。”

　　“怪不得刘少奶奶今天一直在吕必成家不走，感情是早就知道阿元被他们饿死了，啧啧啧，咱们吕家庄都多少年了没出过这么刻薄的人了，真是丢脸。”

　　“先是被亲生父母扔了，又被养父母饿死，阿元真是上辈子没积德！”

　　“这怎么能是阿元不积德？”夏仲春原本不打算说什么，听到这句话却忍不住了，“这分明是她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没有人性，阿元她是个再可怜不过的孩子了。”她的眼睛蓦然红了，对村民们说：“我早就说过，你们不愿意养了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强迫大家的，可你们不能拿着丰厚的工钱还虐待孩子，这不是人干的事情。今年大旱，县令段大人这些日子忙得脚打后脑勺，为了什么？为得就是大家能安稳地渡过灾荒年，让大家不用卖儿弃女，平平安安地渡过灾荒年，可有些人在做什么？灾难还没有来临，人性倒是先丢了，一个人丢了人性，还算是个人吗？”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明明街上站了百十号人，却安静的跟没有人一样。

　　夏仲春悄悄抹了一把泪水，说：“村里很多人都佃着刘家的地，我是刘家少奶奶，我现在承诺大家，若是今年庄稼歉收，刘家将不再收大家的地租，若大家需要买粮食吃，丰年粮庄按照往年的价格卖给大家。”

　　有些人心有不满，小声嘀咕说：“按去年的粮价卖，你们也是赚的。”

　　夏仲春平静地看着说话的人，“外头已经知道江州一带今年大旱，卖给我们的粮食已经提过价了，实际上，今年的进价比去年的粮价还要高，对方看在我们是为了救人而非盈利的份上，才给了我们最低的价格，我们并没有赚钱，甚至还赔钱，如果你觉得我们挣你钱了，你可以不买。”

　　那人被夏仲春说的臊得慌，嘴上却不肯认输：“每到了灾荒年，大户人家都会开仓放粮的，我们佃你家的地，你们还收我们的钱，真是为富不仁。”

　　夏仲春都被他的无耻气笑了，“我说的不挣钱，指的是在粮食交易上不挣钱，可我们从外边找门路、将粮食运回来，还有人工、店铺，这些都没有算进去，真要算下来，我们刘家赔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你别不识好人心！”

　　那人讷讷，不再言语。

　　夏仲春环视一圈沉默的人群，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若你们还是不满，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再重申一遍，谁要是不想养寄养的孩子，大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强求的。”有些人就是如此，得了便宜还卖乖，永远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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