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春节,喜庆又劲爆。喜庆的是,这一年虽然收成不如往年,但朝廷免了赋税,百姓衣食无忧,安居乐业。这是朝廷以民为重,但段希元的功劳不可磨灭,他在江州的威望越来越高,几乎全是赞誉之声。直到他贪赃枉法的传言传出来。很多人对他是失望的,认为他表里不一,更多的人认为,段希元是沽名钓誉之徒,踩着百姓往上爬。
劲爆的是,春节还没过完,段希元就将前妻沈氏给告了,他所谓的贪赃枉法的行为都是这位前妻做的,而且证据齐全、详实,有见过浪费诉状的人,都倾向于段希元是无辜的。原因有三:第一,若段希元真做过,这个时候恐怕在找门路找靠山跟前妻和解,而不是强硬的怼回去,只有理直的人才气壮。第二,两份诉状,诬告段希元的诉状有的地方含糊其辞,不知所云,而段希元这一份诉状,则将含糊的地方一一补齐,并对一些逻辑不通的地方进行了解释和补充,这样一份诉状,可信度更高。第三,沈氏亲爹是尚书,若段大人的控告是假的,岂不是将沈尚书得罪的死死的,这以后还在官场混不混了?
综合以上三点,绝大部分人都相信段希元是无辜的了,毕竟这种操作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没好处的。
这个事件堪称近十年来最劲爆的了,不仅百姓们在议论,整个吴省的官员都在议论,绝大部分人是相信段希元的,对他的遭遇抱有莫大的同情。
沈茗伊得知此事之后,将房间里能砸的都砸了,她披散着头发,刚起床还没有化妆,加上暴戾的表情,整个人像一个疯婆子。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事情做的很干净吗?为什么他的手里竟然有证据?”她厉声质问。
鞠贵龙心中同样惊涛骇浪,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根本不相信,因为他自认把事情做的尽善尽美,绝对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等他见到段希元的控告词,整个人都震惊了,明明做的天衣无缝,段希元竟然不仅掌握了他们的罪证,还将他们害的人意义做了补偿,而他们一无所知。这份能力和忍性,连他都不得不服。
面对沈茗伊疯子一般的质问,他无言以对,等沈茗伊砸完东西,才说:“这个人心思太深沉了,我们还是收手吧。”
“这个时候了,你跟我说收手?”沈茗伊抄过手边的茶碗,用力甩过去,直接砸在鞠贵龙的额头上,已经凉透的茶水顺着脸流到脖子里,茶叶都挂在了脸上,狼狈不堪。
“现在收手,或许结果还好些,要是继续闹下去,咱们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鞠贵龙垂下眼睑,平静地说:“大不了咱们还跟上次一样,一走了之,他们找不到人,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而段希元则要一辈子背负着这个污名,你的仇也算报了。”
“不行!我不甘心!”沈茗伊狰狞着一张脸,说:“我要给我爹写信,他不会不管我的,让我爹将段希元压死。”
然而,不等她快马加鞭将信送到京城,此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前妻揭发前夫的有,像这种前夫告前妻的百年难见,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京城,自然也飞到了沈尚书的耳朵里。
“蠢货!蠢货!”沈尚书气得直跳脚,“谁给她的胆子做这些事情?做就做了,竟然还留着这么多的尾巴,这不是擎等着别人抓她的小辫子吗?!”
沈夫人一遍喝茶,一遍凉凉地说:“收钱办事,不顾百姓死活,谁给她的狗胆子做这种昧良心的事情?还不是仗着你的宠爱?之前段希元要跟她和离,你就该爽快地答应,你非拖着,拖来拖去成了仇人。那段希元可不是一般人,连皇帝都夸赞他,你那宝贝女儿倒好,竟然敢陷害这样的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警告你,这件事你不许再插手,否则定会引火烧身,咱们的儿子孙子还要做人呢,为了出嫁的女儿,你要将一大家子都搭进去吗?”
沈尚书苦笑一声:“我就算想袖手旁观都不能了,你且等着吧,明日早朝御史台定会弹劾我的。你跟孩子们说,最近老实点儿,别惹了别人的眼。”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御史台就有人弹劾沈尚书,说他不能修身齐家,不能约束女儿女婿的行为,纵容包庇他们违法犯罪,不堪为一部尚书。
反正这事,不是他的女儿干的,就是他的女婿干的,谁干的他都逃脱不了干系。
皇帝也从近侍嘴里听说了这件事,一个是平民举报朝廷命官,一个是前夫举报前妻,哪一个都十分劲爆。
皇帝问:“段希元去年赈灾有功,当初江州上下对他赞誉有加,且听闻他十分清廉,连身边伺候的人都没几个,若是这样的一个人都贪赃枉法,那江南的官场就烂到根儿了,务必要整顿一番。”
底下的众位官员顿时一凛,江南富庶,国家大半赋税是从江南征收的,也因此江南的官场最为复杂,动一发而牵全身,这朝堂之上哪个官员不是跟江南的官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要动的话,他们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皇帝继续说:“若段希元是被诬告的,沈爱卿,那令爱也太胆大妄为了,只因段希元要跟她和离她就要报复,若是有人挡了她的财路,岂不是要杀人放火?”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沈尚书跪在地上,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战战兢兢地为自己辩解:“陛下,小女已经出嫁十年有余,自从出嫁之后一直跟着段希元在任上,一次都没有回过娘家,她做的事情微臣委实不知啊!此事,还请陛下派人彻查,若是小女做的,微臣绝不姑息!”
为自己辩解了,又标明了自己的立场:他绝不袒护自己的女儿,是非分明。
“那就派个人好好查查,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皇帝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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