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男人来说有些娇小的身子的主人,正踱着步子围绕着那四个大汉和哭的不成样子的店小二打量。明明吴萱萱眼里露着凶狠的光,可缓慢的步子却偏偏给人一种闲庭若步的优雅。
“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要知道这个世间多得是能捏死你的人,你若是不好好擦亮你的狗眼,这条小命指不定哪天就玩完了!”
吴萱萱的手不似其他的富家小姐,她出身武威王府,父亲和三位哥哥都从军,一群糙汉子自然养不出什么温婉贤良的女子。吴萱萱自幼年就开始同他的哥哥们一起晨起学武,女儿家的东西她全不会,可,女儿家不会的东西她全会。她的一双手,早早就习会了如何耍枪如何拿刀,本该细腻的手掌满是一个有一个的老茧。而如今,捏在店小二白嫩的脸上,让他说不出的难受。
“至于你们,看着你们的身形,怕是初时为学武吃了不少苦头。啧啧,有此能力不想着建功立业,竟帮着这些人欺民霸市!”
噗!
岳南飞原本悠哉的喝着茶,看着吴萱萱整治这些个欺软怕硬的小人,只是.....不怪他发笑,只是吴萱萱这人实在是太能扯了。
谁家雇的家丁不是忠心的执行着主人的命令?拿着雇主的钱财却不去做雇主吩咐做的事情,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不过这些岳南飞却不敢说出来,没看见吴萱萱的眼刀都要划破他的脸皮了。
“我可不管你们出身如何,背后有谁做靠山,既然你们敢如此行事,想必也早已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公子我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吴廖,给我各自打断他们一条腿扔出去!”
“好了,你吃也吃过了,打也打过了,瞧这一身的狼狈,咱们先回去吧!”
岳南飞闷笑,吴萱萱从不是个能吃亏的主,整治这些个欺软怕硬的人是常有的事,他倒也不会去厌恶她的心狠手辣,毕竟习惯这东西,惯着惯着也就成常态了。他只是担心吴萱萱的身体。
虽说吴萱萱看着精神尚可,可连日来的疲惫与满身的酸痛无一不提醒着,这个人现在需要休息!即便吴萱萱再想掩饰,在精神倦怠的时候,她也不能掩饰完美。
岳南飞扯了她的衣袖,就要把她拉走,却不想吴萱萱脸色一白身体一僵。
岳南飞狐疑的看着这个自小就要强惯会粉饰太平的人,目光上下打量着吴萱萱略显僵硬的脸,最后落在她宽大的衣袖上。
吴萱萱素来性子欢脱,喜欢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每次出行,凡是不涉及女眷的,她一概都是男装打扮,即爽利又方便。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吴萱萱所带衣物不多,大多是窄袖的劲装,即方便行动,有显得人分外的洒脱爽朗。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吴萱萱在劲装外特意罩了件外衫。宽大的袖口沉沉下坠,衣摆上满是尘土与破碎,且这件外衫质地粗糙,样式更是毫无章法。王府是什么地方,府内人的衣物概有专人负责,更何况是备受宠爱的吴萱萱!即便她一身素色的劲装,用料都十分柔软,剪裁也十分的合身。可这件外衫显然不是!
岳南飞初见时正震怒未有察觉,而现在,岳南飞心里嗤笑,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每次吴萱萱有事瞒着他的时候都是这样,眼睛从不敢看他。岳南飞想,若不是这次她气急了,或许根本不会给他反应的机会。
岳南飞笑了,带着莫名的意味,仿佛漫步于百花之间。不过他笑了,吴萱萱却怯了。这也怪不得她,所有人都以为岳南飞性子软好欺负,可吴萱萱却知道,岳南飞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人。幼时吴萱萱受的那些个明伤暗伤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吴廖,既然人也找到,那想必你家主子也不需要我这个外人在一旁伺候着了。恰巧我铺上还有些事,就不多待了。富贵,我们走吧!”
吴廖突然间就想起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咬人的狗不叫’,虽然不是什么好话,可吴廖就觉得配此时的岳南飞正合适!莫名的吴廖背后全是森森地寒意。
怪不得大哥不让他们与岳南飞交恶,看这架势,若是得罪了他,下场怕是好不到哪去!
吴萱萱不是个会服软的性子,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她面前全是屁话。她的骄傲向来不允许她服软认错,唯独两个人除外。一个是她二哥吴锦意,一个就是她面前这个笑眯眯的人了。
想想以往,自幼时相识,他们间所有真正的交锋,她就没胜过!当真是气闷!
“我胳膊受了点小伤,七哥,我疼!”
嘛,吴萱萱性子刁蛮,人倒不是蠢的,审时度势这东西她早早地就学会了,否则也不会如此受宠。
岳南飞离开的身影顿了顿,满心地怒火似是就这样消散于她的一声‘七哥’中。吴萱萱惯来是个狡猾的人,她向来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消弭不同人的怒火,这是她的强项。
岳南飞笑着转身,看似温柔多情,可略显粗鲁的动作还是彰显着他正在气头上。
宽大的衣袖下,青色的劲装窄袖早就黑成一片,不过这污色却不是尘土沾染,而是殷红的鲜血染就。
岳南飞含着笑挑眉,吴萱萱浑身一抖,语气略带撒娇的喊了声疼。不过显然岳南飞不想让她如此糊弄过去。沉着怒火的眸子越发的幽深,嘴角的笑却一点点的下沉。
吴萱萱见势不妙,不得不赶紧把事情叙述一遍。
她向来是个爱闹的性子,在府里侠客的话本子看多了,自然也就向往那些个刀光剑影侠义豪情的江湖。原本那些个山贼是无意伤人的,本就是可怜的人,他们也就是取点小财罢了。拿钱过路,这也是周围百姓共知的事情。
可吴萱萱偏不,在她的世界里,坏就是坏,黑就是黑,强盗就是强盗,恶人就该有人来惩治!而且,原本她出走一部分原因就是向往江湖,自然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可吴萱萱却忘了,那些人都是刀口上求命的人,过了今朝没明日的,谁又会在意些有的没的。只要你想对他们不利,管你什么身份,砍了再说。
因此,吴萱萱就算有武艺傍身又如何,与亡命之徒相斗,即便那人不会武功,她也先落了一成。
也因此伤了手臂。再加上吴萱萱初入江湖防备不慎钱财丢尽,饥寒交迫之下的她,即便有再大的能耐,也抵不住云岚居四位大汉的围攻。
听着吴萱萱的叙述,岳南飞觉得心中窝了一把火,烧的不旺,却闷闷得蛰伏着,只等一个契机,就能燃尽天地。可最终,他也只是扯了吴萱萱离开,留下富贵处理残事。
先不说被岳南飞带走的吴萱萱会如何,只可怜被留下处理烂摊子的富贵要想着如何安抚被砸了店铺的掌柜。
俗话说,主子勤快下人轻松,主子任性下人遭殃。这句话着实不假!被留下的富贵唯有苦笑。
主子是主子,主子可以不管别人如何,富贵却是不能。
富贵满脸堆笑的扶起早就吓得瘫软的掌柜,殷勤的样子就像刚刚带人砸店的并不是他一般。
行凶的人走了,那掌柜才缓过神来。看着富贵就开始咆哮。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做惯地头蛇的人受此侮辱又怎么愿意就此罢休?
“掌柜的,我家老爷呢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您这万不该动那个不能动的人。您知道那是什么人吗?”富贵眯着眼凑近了惊恐的掌柜,悄悄指了指头顶的蓝天,哑着声音接着说道“这天下,王座上堆得尸骨怕是早就不知成了几座大山了吧。那小少爷祖上的功劳怎么着也得占去一半啊!遥想当年,那吴家风头可是无人能出其右啊!你说,要是吴小少爷的哥哥们知道了这事,你,又会如何?”
富贵斜斜的扫了一眼仍在呆愣的掌柜,轻轻勾了勾嘴角,悄悄地塞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过去。
“我家老爷说了,今日是他冲动了,万不该如此莽撞。云岚居所有被砸破的东西您尽管修,所有的费用尽可记录下来,命人交由一揽芳华,自会有我家老爷承担您的损失。掌柜的,今日确实给云岚居添麻烦了,您老别介意!”
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当真不错。富贵笑着一张脸,半是委屈半是讨好,混在一起就是满满的真诚。那掌柜的倒也不是什么不识趣的人,毕竟能在这丰裕站稳脚跟的又哪一个是简单的!掌柜的懂得什么是见好就收,再说了,这云岚居背后的人可不是他这个小老头,愿不愿意和解这不还是得听东家的。只不过,让他在东家面前说句好的倒不是个难事。掌柜的颠了颠手中的钱袋,一张老脸笑的跟朵花似的,再说不出什么。
像掌柜的这样的人富贵见多了,只他一笑便明白这事算是有缓和的余地了。青年人暗自擦了把汗,既要处理好事,还不能丢了面子,有个这么任性的主子,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而另一边,顶着压力好不容易看完回去的郎中,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压压惊,这又被人火急火燎的叫走了。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找谁惹谁了!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莽撞?单枪匹马就去挑衅山贼,你以为你是女将军还是女侠客?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世人都在受苦都在等你去救吗?”
也不怪岳南飞气恼,原以为吴萱萱聪慧,即便天性爱玩,怎么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可现在他错了,看着吴萱萱手臂上那一条蜿蜒狰狞的伤口,他头一次有把吴萱萱掐死的冲动。
“喂!你够啦!”吴萱萱忍着手臂上的疼痛,还要忍着岳南飞的唠叨,早就不耐烦了。
“岳南飞我现在正病着,你不心疼也就算了,还来指责我。我现在可是头疼的紧,你别逼我揍你啊!”
吴萱萱明亮的眸子是明晃晃的不耐烦,那神请十足在说‘要不是看你为我解围的份上,早揍你了!’。岳南飞气结,这郡主总有本事让他吃瘪!
他气得哆哆嗦嗦的可想把这满屋子的东西都给砸了,可惜,在郡主面前他不敢。
终于,那郎中把伤口包扎好了,吴萱萱这才长出一口气。毕竟是肉体凡胎,受了这么重的伤,哪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也不过是强撑罢了。
折腾了这么久,又是接连几天没有休息好,即便是铁打的人也该倦了。吴萱萱又吃了些糕点,喝了些茶水,这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七哥~”吴萱萱喊道,尾音微挑,声音里带着点撒娇讨饶的意味。
岳南飞见惯了吴萱萱的手段,自是知道这丫头回过味了,想要讨饶。原本他是不想这么轻松放过吴萱萱的,奈何见她确实太过狼狈,也不知怎地,教训的话还没出口,心却先软了半分。最后,岳南飞也只能作罢。
“郡主,外边不比家里,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这下子受教训了吧!”说着,岳南飞不由得又绷紧了脸。可,别的话倒也说不出了。只得吩咐富贵整理的房间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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