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去这些远远观望的人不说,就说刚刚历经一场鲜血洗礼的吴谷和吴廖,也是惊出了一身的汗!
不过也因此,他们认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岳南飞。死里逃生虽说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但并不妨碍他们心中的崇拜。
岳南飞确实是个人才!端地生了一幅七窍心肠。不能说是料事如神,却也算得上走一步算十步的厉害人物。
有句古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看着吴廖和吴谷狼狈奔逃的样子,事实证明,谨慎一点确实是没有错的!
分开之前,岳南飞就曾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不过,他也只是猜测。所以让吴廖和吴谷小心再小心。你看,这不就让岳南飞说准了!
世事难料,这世上总不乏一些起起落落。人生嘛,总要有些波澜才算精彩!
“为什么你借宿就可以那么轻松,而我,永远都是被拒之门外?”
发潮的被褥,破洞的窗户,外加狭小堆满杂物的房间。屋里的人十分嫌弃地这样破落的地方,言语中更是掩饰不住的郁结。但显然,更让她不满的另有其事。
岳南飞挑眉笑笑,一脸的神秘莫测,分明就是讨打的姿势。
在这小屋里的人并不是别人,就是吴萱萱和岳南飞。原来,他们自丰裕离开之后,岳南飞观那赶车人神色有异,恐那人因利出卖他们行踪,便决定兵分两路。
虽然吴萱萱与吴氏兄弟都觉得岳南飞有些谨慎过头,可现下局势未明,尚不知蛰伏在暗中的到底有何人,谨慎一点也不为过。即便当真是岳南飞思虑过甚,可平平安安到达姚阳那也是最终的目的。无有偏差!
丰裕城一闹,众人皆知,吴小公子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吃不得苦,受不得委屈。就算需要掩人耳目低调行事,也绝不会委屈了自己。所以,平坦的大道便是他们的首要选择!但,岳南飞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这也就是吴氏兄弟驾车出现在官道,而吴萱萱同岳南飞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岳南飞:“你不是特有能耐吗?你不是特聪明吗?那你倒是猜猜看是为什么呢!”
“你!”
吴萱萱气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古人诚不欺我!
“小银子,你说不说!”
不过,古人还有一句话‘胜者为王’,再会说再会算计,也不及实实在在的武力。
所以,呵呵,咱们的萱萱郡主,直接武力镇压了嘚瑟不已的岳老爷!
“呦呦呦,疼疼疼!姑奶奶你轻点!轻点!我说就是了!”
“说!”
“姑奶奶呦,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那手劲,我这小身板可没练过功夫,您悠着点。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
“咳咳!那个,主子?小姐?算了,前几日你吃了这么大的亏,想必也知道了,真正的世界并不想说书人说的那么美好,其实这世上存在着许许多多的黑暗和险恶。人皆有私心,在自己饥饱都不能保证的情况下,他们又要如何去救助别人?再说了,你出门这几天都学会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又遑论他们这些一直在混乱中挣扎的人呢?”
岳南飞揉着手腕,用一种吴萱萱看不懂的眼神望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真诚的看向吴萱萱。
岳南飞同吴萱萱交锋,偷奸耍滑有过、闪烁躲避有过、投机使诈有过,可就是从没想过他可以真诚的看着她!他们中间隔得不止是误解,还有身份地位。王府的小公主又怎能会理解穷人为了生活苦苦挣扎的悲哀?
“想必你当时求宿的时候衣着华丽吧?找的房子自然也是那种看起来整洁舒适的。可郡主,家境好些的人,哪能自己看院呢?他们请的人又有谁敢去打扰主人的休息?就像你们武威王府,想必也从没有下人敢因一点小事去打扰主子吧?道理都是一样的。这次收留我们的老婆婆,她家境虽然贫寒,无外物傍身,可她最为富裕的便是善心。就像你富裕的钱财一样,人类从不会吝啬于自己富有的东西。婆婆也一样,她的外物少,内心却很富有,她自然愿意收留我们。”
还有一点岳南飞没说,能在一干众人中脱颖而出,那些富人们必定有自己的头脑。越是聪明的人常常越是多疑,也就越会计较得失。反而那些愚笨憨厚的人,乐得相信别人。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拥有的东西越少,越是愿意分享;当你拥有的越多时,反而害怕失去了。
“求人呢,就要有求人的姿态。虽不说让你苦苦哀求,可至少不要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样子。穷人也有穷人的尊严,他们不过就是没有你们过得舒适,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比你们低一等。人生短短数十载,怎么才算不枉此生?金银财富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多又有何用?其实我一直都没看透这些道理,可,我至少知道我不比这些人活得快乐。”
是啊,谁说有钱就会快乐?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想要的一样只能想想。
但是,矛盾的是岳南飞从不后悔,因为他知道,若是没有钱财,他会更加不快乐!
人总要力争上游,精神上的财富和物质上的财富,他总要拥有一个。
他不知道那些家境贫寒却还过得如此充实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有一点,他们拥有东西很少却也很多。快乐和幸福并不分富贵贫贱!
若是当年他和母亲就此返回乡下,或许他也可能像那些人一般,为了生活挣扎生存,但也会为了小事而快乐满足;当然他也可能就此收获心灵上的满足,毕竟所求甚少,就不会痛苦。可,他毕竟选了而今的这条路,即便难走,他也不愿退缩!
“你,羡慕他们的生活?”
吴萱萱心思太过敏锐,她的眼睛如同琉璃般通透,她太容易看透人心。
“不,我不算是羡慕,因为我知道他们会为生存而挣扎,可我不想,我不想我的母亲为了一日三餐而愁苦。或许,所求越少越容易幸福,可,那也容易因此失去太多的东西。所有的珍宝,从来就不是能唾手可得的!”
吴萱萱望着缓缓诉说的岳南飞,渐渐勾起了嘴角。看她的样子,想必并不能体会岳南飞所说的一切,也不能理解岳南飞口中沉重的感情,可,这并不妨碍她的开心。因为,吴萱萱头一次见到不一样的岳南飞。
以前的岳南飞就像总是低头顺从的狮子,听话是听话,可却失了锐气。现在的岳南飞,就像是悄悄亮出利爪的老虎,隐在暗处的虎牙伺机而动,准备择人而噬。危险是危险了点,却不再是虚假的表象!
“嘛,就算你聪明好了!可若是给我一段时间,我也能过得很好!你也不过是占了比我早早离家的先机罢了。”
岳南飞惊愕,看着坐在床边的吴萱萱有些瞠目结舌。他尚且有些不明白这事怎么就扯到了这个话题上。吴萱萱向来要强这岳南飞知道,可,王府的教育应该没有教她如此轻易放过一个有危险的人?即便是一个普通人,在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变得陌生危险,也会建起自己的防备之心。吴萱萱如此避重就轻,是她根本不在意?还是另有筹谋?
“还有啊,这地方这么破,本公子接受是接受,可你不要以为我就这么好打发。这里就一张三条腿的床,不要想小爷我让给你,那有把凳子,你就受累在搬到门口睡一晚吧~!哎,不用谢,退下吧!”
“.......”
所以......这到底是发生了啥?
岳南飞一脸懵的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吴萱萱对着他说完,还施恩般的笑了笑。岳南飞总有种还在梦中的感觉。方才他第一次对别人说出了自己的心思,没有被同情,也没有被防备和厌弃是不错,可,这么不在意又是个什么情况?还挑衅他!受苦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比的?这个吴萱萱,还真是......
岳南飞怔愣了许久,最后他长出了一口气,还是默默的搬了凳子准备出去门外守着。
“馨儿,以后你就叫我馨儿。”
突然屋内传来小小的声响,宛若蚊蝇,但却又如此清晰的传到岳南飞的耳朵里。
“好!”
吴萱萱不说原因,也不说这个名字的来由,岳南飞也不问,就这样默默地定下了今后这一段路的称谓。来得莫名,却是心照不宣。
岳南飞望着头顶的天,突然间就想笑。这一路,还不知是否会有艰险,也不知是否会有性命之忧,然而就在这样什么都不明白的情况下,岳南飞头一次感到了心安。仿佛以后再飘摇的日子,他的心都会坚若磐石不会动摇!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又让人感觉意料之中。真真是好笑至极!
反正,不管如何,这一夜岳南飞就如此头顶蓝天,背靠木凳,在这破陋的门口歇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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