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衣师姐，你这般难过，我是不是不应该再讲了……”贺锦期看了看已经默默哭得发抖的苏离衣，有点害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离衣连忙抹了抹眼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哽咽道：“后来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吧？”

　　贺锦期放下想要安慰苏离衣的手，一边点头，一边看向远方的圆月，喃喃道：“算是吧。皇帝师兄自回宫之后，便再也没有笑过。他登基那日，把自己关在朝露殿关了一个上午，满朝文武等了一个上午，吉时都差点过了。最后是先帝遣人把自己抬到朝露殿门口，跟他说了好久的话，皇帝师兄才总算是出来了。跟丢了魂似的，登基之时，他一个字的话也没有说。”

　　“立后诏书传下去那日，皇帝师兄赶走了朝露殿所有人，一个人待在殿内，谁都不见。后来暗卫找到我，说，皇上在殿内坐着哭了，手中捧着回京的时候穿着的那身衣裳，哭了整整一日，那件衣裳也打湿了。还一直哽咽着说，‘苏离衣，对不起’‘苏离衣，对不起’。”

　　“我没有见到那个场景，但暗卫本是自幼就被训练的没有七情六欲了，他却来找我，让我给他的差换个时间，他看着皇帝师兄那番模样太难受了，怕自己忍不住要替皇帝师兄去杀了萧采薇。”

　　“皇后的册封大典那日，你杀进皇宫，受了很重的伤。先帝说你误了封后大典，理当处死。皇帝师兄向他保证说，不会再让你乱来，保证乖乖待在京城。他对你十分了解，怕你想不开再杀进皇宫，所以封印了你的内功。把寒霜剑留在身边，是想有个念想。”

　　“后来你离开京城，他知道之后就要去找你，恰逢先帝和先太皇太后离世，他走不了了。又逢青州节度使佣兵叛变，本是一件很小的兵事，他却选择御驾亲征，这样才可以顺便出来找你。”

　　“离衣师姐，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你以前误会他太多了，即便你不知道真相，也愿意相信他，但是我总觉得，让你把真相都了解一下，对你会比较公平。”贺锦期一口气讲完，笑着看向苏离衣，眼中亦是泛起泪花。

　　苏离衣不知何时，从腰间取出那枚苏霜寒雕的小桃花树，握在手中，看得出神，一滴滴眼泪落在木雕上，晕开。

　　良久，苏离衣抬头，怔怔看着月亮，脸上泛起凄然的微笑，眼中满是回忆，想起风动谷那夜的孔明灯，还有那六十句“但愿人长久”。

　　长烬，你在看吗？今晚的月亮，特别好看。

　　一阵风起，吹起一地黄土，吹起苏离衣的衣角，亦吹动了千里外朝露殿的窗扉。

　　月色下，那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一身龙袍威严尊贵，站在窗户前，抬头看着天边的圆月，眸色凝重，目光深邃而遥远。

　　苏离衣，你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那你知不知道，这月亮上，看不见你的身影，如何能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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