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意轻笑了一声：“不过这一次，我哭得反而比以前越加厉害，大概是我越活越回去了吧。”

　　萧兰儿思索了许久，终于想到想要说些什么，君无意却凭空消失了。

　　就那样，明明在她怀里的人，突然间变成了空气。

　　萧兰儿生出一种见鬼的感觉，浑身发凉。

　　萧兰儿大吼道：“君无意！”

　　萧兰儿以为不会有人回应，但君无意回应了。

　　君无意的声音里带着才哭过的痕迹：“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丢脸的样子。”

　　萧兰儿：……

　　不想让她看见他哭，可她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而且就算要躲起来，先打声招呼不好吗？

　　这样动不动就失踪，很可怕的好吗？！

　　可萧兰儿能说什么呢？

　　什么也不能说。

　　君无意都哭了，她再说些有的没的，未免显得太过冷心薄情了些。

　　萧兰儿叹了口气，起身收拾地上暂且被当做桌布的布料。

　　萧兰儿是越来越不懂君无意了，就算君无意以前不如她，只能远远地望着她，把她当做女神一样仰望着，但她现在已经变得这么弱，君无意完全用不着继续如此诚惶诚恐地小心翼翼。

　　如果她是君无意，自己喜欢的人落魄了，她估计不只是骗骗人的心，估计连身体都一起欺骗了。

　　在这种“设身处地”的畅想之下，萧兰儿实在是恨不起君无意的欺骗，她甚至觉得君无意的欺骗都很幼稚，一点都没有一个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应该又的狠决和城府。

　　萧兰儿觉得君无意其实就是一个孩子，或者在她面前就只是一个孩子，这大概就是第一印象造成的。

　　按照君无意所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她那时候应该已经很大年纪了，这就意味着，君无意其实……有点恋母情节……

　　萧兰儿虽然不愿意这么想，但她不得不这么想，因为这是在事实上加以推荐的。

　　都说男人是小孩子，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永远是小孩子，估计就是有恋母情节在，虽然萧兰儿也不确定君无意有没有母亲。

　　那时候的生灵大都是天生天养，萧兰儿真的不知道君无意是怎么诞生的，也不知道君无意是什么种族。

　　出于好奇，萧兰儿直接问了：“君无意。”

　　“嗯。”君无意回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萧兰儿四周环顾了下，即便是声音传来的方向，也没有君无意的身影，她十分怀疑君无意并不是躲起来了，而是给自己使了个隐身咒之类的。

　　萧兰儿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君无意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想一想还真是有点可怜兮兮的，所以觉得丢脸也很正常。

　　“你是什么出现的啊？跟我一样天生天养？”萧兰儿好奇道。

　　君无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

　　萧兰儿：……

　　这都是什么鬼？

　　“你不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很正常，你怎么连自己的出生都不清楚？”萧兰儿实在是难以理解这件事，按理说，君无意不该不知道才对。

　　就像人类，只要稍微有意识，就能知道自己是人类。

　　君无意有些敷衍地说道：“大概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萧兰儿翻了个白眼：“你当你是孙悟空啊！”

　　“孙悟空？那是谁？”君无意好奇问道。

　　萧兰儿撇嘴：“孙悟空是神话里的人，小说你知道吧，就是话本，话本你总知道吧？还有电视电影动漫之类的，反正就是打破束缚的代表，特别的有人气。”

　　君无意敷衍地低低“嗯”了一声。

　　萧兰儿也不为难君无意，淡淡道：“他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看来石头里蹦出来的都挺厉害的。”君无意若有所思地说道。

　　萧兰儿：……

　　自恋也该有个度好不好？

　　怎么就石头里蹦出来的都挺厉害的了？

　　这是什么逻辑？

　　而且他也不一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孙悟空是猴子，难不成你也是猴子？”萧兰儿忍不住刺激道。

　　君无意却十分淡定地否定了这个说法：“我不是猴子。”

　　萧兰儿：……

　　不是猴子……

　　“这你到清楚得很嘛！”萧兰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的这番酸溜溜的话。

　　君无意却十分肯定道：“这个我还是很清楚的，我们那时候有很多猿猴类，通臂猿猴，六耳猕猴，都有，但我跟他们不一样。”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萧兰儿突然间有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兴趣，“你本体是什么？”

　　君无意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我本体和人类一样的。”

　　萧兰儿惊讶：“你是人类？”

　　萧兰儿难以相信，接连问道：“你是人类的祖先？”

　　萧兰儿一直觉得人类以前的寿命没有这么长来着。

　　君无意摇头，意识到萧兰儿看不见自己摇头后，说道：“不是，我不是人类。”

　　“你怎么那么确定？”萧兰儿不解。

　　君无意明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种族，但她说他是猴子，被他否定了，她说他是人类，也被他否定了。

　　君无意这不是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吗？！

　　萧兰儿完全没有自己无理取闹的意识，她就觉得一个人知道自己不是个什么东西的同时，就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君无意有些为难，最终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比人类出现得早。”

　　萧兰儿：……

　　好吧，她又估计错了君无意的年纪，同时也估计错了自己的年龄。

　　看来君无意真的是个妥妥的老妖怪，而她则是个妥妥的老妖婆。

　　萧兰儿突然间感到心碎，她明明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黄花大闺女，突然间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老妖怪，她好像死一死，重新投胎，免得实力和年龄对不上号，白白比别人老了那么些年岁。

　　萧兰儿突然间带着些许打趣说道：“女娲该不会是照着你创造的人类吧？”

　　“你还记得这件事？”君无意的话里有些惊讶。

　　萧兰儿：……

　　她都没想过这个世界能有女娲来着。

　　这个世界没有孙悟空，为什么会有女娲？

　　萧兰儿很想问一问这个问题，这样夹杂着的关系，会让她的思维错乱的！

　　因为过于好奇答案，君无意追问道：“你还记得这件事？你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萧兰儿翻了个白眼：“我记得才有鬼！我就是随口一说！”

　　“那你怎么记得女娲？”君无意一本正经地问，好似萧兰儿在说谎一样。

　　萧兰儿很想把君无意扯出来暴揍一顿，以缓解自己现在认知的不适。

　　但君无意人影都看不见，她只能自己痛苦着。

　　萧兰儿叹了口气：“女娲也是神话传说里的人，我就是随口一提，哪知道还被我给说中了。”

　　萧兰儿顿时对君无意越发好奇：“你跟女娲是什么关系。”

　　君无意想了想，给出了他们关系的界定：“朋友。”

　　萧兰儿：……

　　君无意这未免也太牛逼了些吧？

　　大地之母的朋友，而且大地之母还是依着他的样貌创造了人类，他岂不是约等于……大地之父？

　　话说女娲的相好不是伏羲吗？

　　萧兰儿有些接受不能：“你和女娲只是朋友？”

　　“嗯。”

　　“真的不是情人关系？”萧兰儿实在是难以理解一个女性依着一个男性的样子创造一个种族，仅仅是因为友情。

　　君无意突然间生气起来：“你这是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萧兰儿：……

　　“不敢……不敢……”

　　萧兰儿怕君无意一个控制不住，就对她这样那样，适可而止，立即转移了话题：“女娲在哪儿？她不会死了吧？”

　　“她死不了，她可是人族的创造者，天道的宠儿，现在在圣境里面逍遥呢！”君无意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别扭，没有太多说起故友的怀念，反倒带着些许的怨念情绪。

　　萧兰儿嘴角抽了抽：“你不是说你们是好朋友吗？为什么……你似乎不太喜欢她的样子？”

　　“当年你出事，就是她和其他几个不是东西的东西拖着我，以致于我赶到的时候，只能看到你……”君无意的声音一点一点弱了下去，好似说完后面的话对他而言是十分艰难的一件事。

　　萧兰儿皱眉：“看到我什么？”

　　“看到你一点一点消散于天地。”君无意的声音很是低落，只是凭借他的声音，就能让人想到他内心的苦痛。

　　萧兰儿顿时不敢再说话，免得引君无意更加伤心。

　　萧兰儿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安慰君无意。

　　顿了顿，萧兰儿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的灵魂碎片散落各地的原因吗？”

　　“可能是的。”君无意的声音仍旧很低。

　　萧兰儿很讨厌这种低沉的气氛，突然间大吼道：“那你当初怎么不把我的灵魂碎片给收集起来！”

　　萧兰儿的话把君无意给吼懵了，懵了一瞬之后，君无意说道：“我有尽力去抓你的灵魂碎片。”

　　“那我的灵魂碎片呢？”萧兰儿其实就是迁怒的一吼，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结果。

　　突然间，萧兰儿有些明白了，原来当初并不是哪里发生了错误。

　　她以前每到一个世界都能收集到灵魂碎片，而且每到一个世界，她的灵魂碎片都在冥冥之中牵引着她去寻找到自己的灵魂碎片，和她牵扯最深的人身上往往都有她的灵魂碎片。

　　在大元小世界的时候，和她牵扯最深的人就是君无意，但她没在君无意身上找到灵魂碎片，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没想到不是弄错了，而是君无意真的有，而她没有得到。

　　“那你还不给我？”萧兰儿忍不住问道。

　　她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君无意喜欢她不觉得奇奇怪怪的吗？“

　　君无意突然间吞吞吐吐起来。

　　“有话直说！”萧兰儿并不认为君无意是把灵魂碎片捏在手里不愿意给她。

　　她可是君无意的女神，女神啊，君无意怎么可能连她自己的东西都不愿意给她，这不是太可笑了一点吗？》

　　君无意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你的灵魂碎片被我留在了圣境里。”

　　“那你现在不能去拿？”萧兰儿是真心发问，她感受到了君无意的为难。

　　君无意点头道：“不能。”

　　“为什么？”

　　“圣境已经被封住了。”君无意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懊恼，“在我离开圣境之后，圣人合力把圣境封住了。”

　　萧兰儿：……

　　“那你为什么不带着我的灵魂碎片离开？”萧兰儿突然间杀了君无意的心都有。

　　按照君无意的说法，那些圣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都和天道联合，要杀了她。

　　她的灵魂碎片在圣境了，而圣境只有圣人在，那她的灵魂碎片岂不是很危险。

　　危险这个词都是客气的，萧兰儿觉得自己的灵魂碎片说不定都已经被那群可恶的圣人给毁了。

　　君无意自知有愧，声音低沉地解释道：“你的灵魂碎片需要蕴养，不然灵魂碎片上所附着的灵力和记忆都会慢慢衰退，所以……”

　　君无意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萧兰儿却真的没办法继续责怪君无意，毕竟君无意的本意是为了她好。

　　因此而造成失误，君无意也不想的。

　　萧兰儿一直没能彻底想起来以前的事，明明她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得到的灵魂碎片也不算特别少，对于以前的事却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她以前一直不懂这是为什么，她现在明白了。

　　因为这些没能被君无意收集起来的灵魂碎片散落各处，没有君无意用的东西给她的灵魂碎片蕴养着，时间一长，灵魂碎片上的东西慢慢减退，所以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而且还这么弱……

　　萧兰儿想哭，但她哭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哭很丢人。

　　就像君无意刚刚那样。

　　萧兰儿长叹了一声：“这岂不是意味着我永远无法恢复记忆了？”

　　“那倒不是。”君无意回复得很快很果断。

　　君无意的话给了萧兰儿一点信心，但萧兰儿还是颇为傲娇地问道：“你怎么这么确定？你不是进不去圣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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