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晋的百姓在茶余饭后总是津津乐道于他们太子爷的专情,然而也许更老一些的人会知道,他们太子爷的深情也许是从他父皇那儿继承过来的。
三十年前[待修正],萧郇后宫嫔妃不少,然则仅有皇后白芷育有一子萧景竑,子嗣单薄,那年萧郇依循太后的意思选秀扩充自己的后宫,却不曾想在这次的选秀中遇到了温书瑶。那时的温书瑶温和从容,不似其他女子紧张畏惧,看到她的第一眼,他才真切的明白什么叫一见钟情。
温书瑶进宫不过月余就被妃位,赐号宸。宸者,极星所在,星天之枢,可见萧郇对她是动了真感情,否则怎会将这样一个称号赐给一个平民之女?再者,自从温书瑶进宫之后,萧郇一改以往雨露均沾的原则,三宫六院独宠一人,这在平民百姓的眼中或许可成为一段佳话,可是在者宫中可就未必了。
皇帝后宫的女子,哪个身边不是围绕这丫鬟嬷嬷,除了吃饭睡觉,就连洗澡都有人伺候,这样的生活很舒服,也很无聊,她们在被人围绕伺候的同时,自己又何尝不是围绕这宫中唯一真正的男人萧郇转着?对以往的萧郇来说,就连每晚该去哪个嫔妃那儿都像是例行公事一般,不会刻意冷落了谁,也不会对谁过多的关注,也正是他这种雨露均沾的方式,所以本该充满尔虞我诈的后宫,在他那里却是一片祥和。
而这种格局,在温书瑶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变了,这后宫的女人论姿色,哪个不是个中翘楚,论出身,哪个不是出身显贵?可是偏偏她们输给了出身一般,连容貌也不过如此的温书瑶,这样这群失去中心的女子如何受的了?
平衡的格局一旦被打破,紧接着而来就是各种针锋相对,而对于独受恩宠,又无任何背景的温书瑶来说,萧郇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然而萧郇是一国之君,每日要处理的公务堆积如山,纵然他有心,也终归有无力的时候。温书瑶可以忍受她们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伤害,却无法承受萧景宸身上的。
萧景宸六岁封王的那年,不知是什么原因因为一场食物中毒,差点没能救回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后宫里的其他嫔妃看到以前的萧郇的回来了,处于兴奋中的她们自是没有心思去深思这其中的原因,只当是萧郇厌烦了温书瑶,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同的是萧郇每晚都会在淑清殿驻足良久,随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不同的是淑清殿里多了一个每日吃斋念佛的女子。
然而这个每日吃斋念佛的女子却在多年之后在次走入众人的视线之中。三年前,太后病逝,这原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然则,太后尚未出殡,就有人告禀皇后白芷称太后之死乃是淑清殿宸妃巫蛊之祸!
巫蛊之术无论在那个朝代都是明令禁止的,而皇家之内更是不容许出现此类的邪术,然而也就是这种邪术,在淑清殿中被人翻查出来。
这一次的巫蛊,萧郇丝毫没有顾忌和温书瑶往日的情分,不仅仅是温书瑶被凌迟,其父母宗亲累至九族被处死,就连曾和温书瑶相接触的一干可以人等全都无一幸免,那次的巫蛊涉及之广,影响之大,至今大晋之内无人再敢提及。
曾经独宠一时的宸妃,却在失宠多年之后做出这种株连九族的事,是不甘还是其他,又有谁能得知?
安然并不知道三年前的事,对巫蛊这种东西也没有多大的概念,或者说在她的概念里,所谓巫蛊害人,纯属无稽之谈。所以当一个小厮从她房中搜出一个布娃娃的时候,并未过多的在意。
而那时她明显感觉到身旁的萧景宸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极具压迫性的危险气息,安然那时那不知道这其中的危害,而在身后伺候的紫荆却连身体都在发抖。
萧景宸绷紧自己的最后一条弦,从那个小厮手上拿过布娃娃,转而问身旁的安然,“这是什么?”
“布娃娃。”安然看到萧景宸眼中黑云席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好在声音还是很稳的。
“王爷,嫔妾的孩儿~”这是原本在一旁坐着的洛凌霜突然凄厉悲痛的来了这么一句,这让安然更是云里雾里的看不清楚。
萧景嘴角冷冷的勾起,他眼底的那抹冷,无尽嘲讽,无限冷漠,让安然一下子坠入冰渊之中,她突然好像逃开,可是脚就跟在地上生根了一样,动不得分毫。
“王爷,王妃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王爷明鉴啊!”紫荆的一声求饶,惊醒了安然,看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紫荆,安然沉着嗓音,“紫荆停下!”
紫荆应声停下,茫然的抬头看着安然,不过这么一小会的时间,额上竟然已经有鲜血缓缓的流到眼角处,可是紫荆来不及去擦,也没有要去擦干净的意思,她只是这样子遵循自家小姐的意思,停下!
安然闭上双眼不去看她,然而紫荆额上的那抹红在这冬日里显得过于鲜艳,鲜艳的不过一眼就足以乱了她的心神,“我没做。”双唇颤抖着说出这几个字,安然已然感觉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我没做,这三个字很多时候是一种最后的挣扎,也是一种人与人之间信任的赌博,说的人压上自己的所有,赌的是对方对自己那毫无理由的相信。赢了,一如既往,输了,万劫不复!
我没做,这三个字在这样的铁证面前,终归显得过于苍白无力,而这样一种毫无理由的信任过于稀缺珍贵,安然,始终没有这样的好的命来遇到它。
“证据呢?”萧景宸冷冷的勾起唇角,无尽的嘲讽。
“没有证据,”安然无力的摇摇头,不知怎的突然攥紧萧景宸的衣袖,就好像捉住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我没做,萧景宸,”你信我。
最后的几个字,安然没能说出来,只因萧景宸已经不厌烦的甩开她的手,转过身去,似乎连看着她都脏了他的眼。
那般的厌恶,安然也终于无力的放弃挣扎,任由自己在这冰渊中不停的往下掉,十二月的天气太冷,由外而内的寒了她的五脏六腑,然而十二月的阳光那么的冰冷,却又那么刺眼,明明相隔的那么远,却还是灼伤了她的眼,以至于眼泪忍不住的往外冒,安然紧紧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转移自己的疼痛,把眼泪收回去,过了好一会,安然无力的开口,“臣妾,认罚。”
是认罚,不是认罪。安然以往的经历告诉她,在一个不相信自己的人面前,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那么不管你说的再多,都是徒劳。所以,她放弃挣扎,老老实实的认罚,然而,这并不代表她承认这事是她做的,哪怕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
“小姐!!”
“然然!!”
“皇上,我没有。”
“皇上,臣妾认罚。”
三年前,那个安静美好的女子,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不同的是三年前的温书瑶,至始至终嘴角都含着一抹浅浅的笑,从容且淡定,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萧郇,就足以让这个九五至尊无措的背过身去。
萧景宸背对着所有人,覆手而立,也许旁的人眼里,看到的是他的刚毅,然而远处的洛凌霜却偏偏从这笔直的身影中看到这其中的脆弱与无助,一如他六岁的时候被送到太后身边交由其抚养,明明不舍,明明不愿,却偏偏走的那么绝情,一如三年前,看到自己的母亲被处以极刑,心痛的无以复加,却毫无办法,只能把自己的脊梁挺得很直很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告诉众人,他很好。
眼前的男子,六岁封王又如何?六岁的他就被送到太后身边,从此连去看一眼自己的母妃都需要好好表现,一句话,一个动作都需要斟酌再三,因为也许自己的一时疏忽,也许就会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到自己的母亲了。六岁以前的他,可以天天看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六岁以后的他,就只有自己了,小小年纪的他,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切遵循身边太后想要的样子。
洛凌霜突然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再次看到他这种无助的样子,并非是她想要的,然而她也知道,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头了。
“王爷,嫔妾的孩儿有何罪过,王妃要下如此毒手?”洛凌霜在悦儿的搀扶下,拖着虚弱的步子,跪到萧景宸身后,哽咽着,“嫔妾听说,受巫蛊之害死去的孩子,是永世不得投胎转世,唯有在地狱中受无尽的折磨,王爷,嫔妾的孩儿好苦啊!”
“够了!”萧景宸衣袖一甩,转过身来,冰冷的看着安然,“安氏气量狭窄,犯七出之妒,乃以巫蛊邪术害人,念及其入府以来治理王府有方,功过相抵,然而功不抵过,自今日起夺其王妃封号,降位为夫人,另,仗责五十以感洛氏滑胎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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