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左相府
哪怕是已经尽力的在赶了,但是她们似乎还是来晚了。
左相府门前列在两旁的士兵目不斜视,而相府的大门出来的是安慕忠的邓容儿,两人相互搀扶着前行,而他们的两旁是两个士兵在压着他们前行,好在的是并没有过分的为难他们。后面跟着的安棋,同样如此。
马车停稳。
安然快步上前,因走的过快险些踩到自己的裙摆摔倒,好在只是趔趄了一下便稳住了身体。
安慕忠他们显然也是看到了她,只是不好上前,只站在原地看着她跑过来。
“爹!娘!”安然刚想过去问一问他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却在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急急的停下,因为胸前锋利的刀剑。
“爹,娘,二哥,”安然有些气息不稳,看到他们被人这样的压着,鼻子一阵的泛酸,“发生什么事了?”
“是你派人过去叨饶王妃的?”安慕忠并没有回答,而是问身旁的邓容儿,目光凌厉。
“是。”邓容儿低下头,她知道不该如此,可是到底不过是一个妇人家,察觉道家里将要出大事,总是希望有人能够出来解决的。而且这是明显是冲着安慕忠来的,所以她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安然了。
“糊涂!”安慕忠呵斥着。
“爹,这种时候您就别怪娘了。”身后的安棋劝着,身逢灾劫,安然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不嬉皮笑脸的样子,少了几分痞子气,多了几分担当。
“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安然着急的问着。
“然然,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不要插手!”安慕忠并不回答她,只是严肃的嘱咐着。
“为何?”安然还想探究到底,但是明显有人不许。
“王妃,下官奉命捉拿左相府一干人等。”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前来抱拳行礼之后,便公事公办的说道。
“为何?”安然转头质问他。
“禀王妃,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王妃不要为难下官”
“你……”若是我执意为难呢?
安然的话来不及出口便被安慕忠呵斥住了。
“王妃,还请您回府吧。”安慕忠喊她王妃,似是与她划清界线一样的。
“爹,”安然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她不懂,安慕忠这么做什么为什么!
“然然,此事还在云里雾里,任谁也说不清楚,你还是先回去吧。”安棋也劝道。
安然无措的给他们让开一条道,看着三人一步步的远去,而左相府还在重兵把守中,哪怕是她想进去也是毫无办法。
在宸王府的门前看到萧景宸的那一刻,安然所有坚强的堡垒都溃不成军,眼泪不争气的掉落下来,脚下似是生了跟的扎入土里,只站在原地,一抽一抽的哭着鼻子看着他。
萧景宸看着心疼的紧,忙上前去把人搂在怀里安慰着,“好了,好了,没事的,都会没事的。”搜查左相府,萧郇是今早上朝之时当着文武百官下的命令,所以他无法即刻赶回来,回到王府的时候,安然他们已经是在前往左相府的路上了,害怕两人一去一回的会错过,他只好在王府里等着她回来。
安然哭的厉害,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了,只知道把自己的眼泪鼻涕都一股脑的抹到他胸前的衣服上。
一旁的丰诚和紫荆见状,为了自家主子的面前也便先行进府了。
那天,宸王府门前偶尔经过的小老百姓都会看到这么一副场景,男子怀抱着女子,阳光下两人的影子紧紧依偎,投影到地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长的似乎就是两人的一辈子,令人心生羡艳。
过了好一会,安然才稍稍的收敛了哭意,也是哭的累了,气息都是一喘一喘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进去。”被人看了这么一会,萧景宸有点不自在,但是怀里的人哭的正伤心,只好忍耐下来了。
“好。”看了看他胸前的一片湿濡,那是她的杰作,安然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子,假装看不到。
这种小动作自然是逃不开萧景宸的双眼的,只是他现如今也没有调侃她的心情,也害怕她会情绪失控,也便装作没有看到了。
冉苑
回到冉苑,紫荆已经备好了热茶,安然哭了这么一会,也确实觉得有些渴了,解解渴,乖乖的作好,微微泛红的双眼,默默的看着他,是期待,也是无声的催促。
萧景宸默默的叹气,坐到她的对面,使了个眼色让紫荆到外面守着。
紫荆领会的出去把门带上。
“二皇兄从江南回来,缉拿了好几个克扣赈灾款的官员的同时,也带回来两年前,我朝与拓跋部族的对战中,我们节节败退的原因。”萧景宸一边说一边观察安然的情绪变化,“这其中,主要的是左相勾结外邦……”
“通敌叛国?!”安然接着,随后便是一阵的苦笑,“你觉得可能吗?我爹为官几十年,不说曾经立过什么大功,但起码也是兢兢业业的为着这个国家,难道皇上还不了解他吗?一定是,一定是萧景夙从中捣鬼的!一定是这样的!”
说到后面,安然几乎都要丧失理智了。
“然然,无论父皇信与不信,文武百官面前,这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必须这么做。”萧景宸握着她微微颤抖的双手,轻声的解释道,“至于二皇兄,从江南回来之后整个案件就交给影续影大人处理了,今日也是他亲自请旨捉拿左相府众人的。”
安然冷笑,一国之君,权倾天下,最终还是免不了被人约束,这世界真的不是手握权力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啊!
“那么,不管怎么样,这种事情跟我娘,我二哥有什么关系,他们又凭什么被带走。”安然心里越想越慌,手也抖得更加的厉害了。四月份,天气已然回暖,而她怎么就觉得那么冷呢?
“通敌叛国,那是灭族的罪名,”萧景宸的视线下移,不敢看她的双眼,双眸似是凝结了一团雾在里面,愁绪不开,“若是这样,只能说他们在左相府里搜出了什么关键性证据。”
“怎么可能?”安然只觉得这样太过荒诞了,但是很快她就心虚下来了,从古至今,忠臣变节的例子不少,一代忠臣遭人诬陷喊冤而死的更是数不胜数。那么,她的爹,安慕忠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呢?她不希望是前者,然而,却不肯笃定。
“然然,现如今一切都还不清楚,好在父皇将此事交与我去调查,你要相信我。”萧景宸安慰着。
“嗯。”
“你先别多想,我待会修书一封给安彦,让他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好。”安然听话的点头,此时此刻,她能够做的就是听他的话,哪怕帮不上忙,起码不会给他添麻烦。
萧景夙巡视江南,缉拿了几个克扣赈灾款的官员,其中一人为了戴罪立功供出安慕忠两年前通敌叛国,出卖军情,导致大晋诸多国土沦。左相府中搜出当年与拓跋部族将领拓跋阜来往的信件,加上有人指出拓跋阜进宫朝见之前曾前往左相府,一时之间人人都以为安慕忠出卖自己的国家,罪证确凿,朝上之臣要求严惩安氏一族的官员比比皆是。一代名相,竟也做出这等事情,天下之人,无不唏嘘不已。
对此,安然就自能呵呵了,“若是有心,区区几封信件,模仿一个人的笔记,又是什么难事?”
“话是这么说,但是天下之人所看到的就是如此,谁会去想这事背后是否有人在暗推波澜。”说话的人是柳听荷,这几日,安然几乎足不出户,倒是柳听荷时常往冉苑里跑,这里是对她而言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道理我都懂,可是,可是……”
“王妃,你就不要想太多了,相信王爷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还老爷一个清白的。”紫荆安慰着。
“嗯。”安然躺在贵妃椅上,伸手覆着自己的双眼,但愿如此。
“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又略微做了一会,柳听荷起身告辞。这几日,她总是在萧景宸离开之后不多久到来,又总在晚膳之前离开。
安然不曾对萧景宸说过她背后所作的事,也心知她此番不过是担心安棋而已,但是她当初所作的事她又怎么能轻易原谅?因此对她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不赶她都已经是她最大的容忍了。
萧景宸,想到萧景宸这几日都是早出晚归,四处奔波,有时回来的时候也是很晚了,好几次她在等他回来,等的都回来了,好比今晚。
“萧景宸~”昏昏欲睡之际,安然中午迷迷糊糊的看到了萧景宸略显憔悴的脸庞,糯糯的喊着他的名字。
“不是让你不要等我,早些睡吗?”萧景宸轻轻的把贵妃椅上的女子抱起来,安置在床榻上,给她掖好被子。
“我明日想进宫。”安然慢慢的清醒过来,双眼幽幽的看着他,她在询问他的意见,也是在请求他的同意。
“想找父皇?”萧景宸如今思绪乱的很,朝上的诸多大臣见风转向,以往安慕忠当朝之时,个个都使劲的巴结,如今他锒铛入狱,一个个的都恨不得在落井下石一番。
“嗯,”安然也不掩饰,坐起来,看着萧景宸,慢慢的说着,“我不相信我爹是这样的人,父皇,父皇不能就这样凭借几封来历不明的信件就定他的罪啊!”
“然然,你以为父皇真的就老糊涂了吗?叛国通敌!当那些信件在左相府被搜出来的时候,左相早已是千刀万锅的的罪名,而如今他也只是被捕入狱而已,这已然是父皇所给的最大的信任了。”抵住朝上大臣的压力,给予他权力与时间去调查这其中真正的幕后黑手。
“可是……”
“然然,父皇的精神状况一天比一天差,然然,我……”萧景宸轻轻的把她搂入怀中,安然听着耳边他的哽咽,心疼的紧,双手回报着他,紧紧的。
“萧景宸,我会乖乖的。”她什么都帮不了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乖乖的听他的话,不给他添麻烦。
“然然,”夜色朦胧,没人知道那个身长八尺的男子因为一句话,猝然湿了眼眸,“以后我都早点回来陪你可好?”
“嗯?”安然不解,这不像是他的性格,“可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萧景宸的手挡住她的视线,害怕她看到自己眼中的闪烁,有些事情他怎么能跟她说明才好?“我怕你一个人胡思乱想。”
“不会的。”安然把他的手拔下来,看着他认认真真的说道,“我不会胡思乱想,也会克制自己不会做什么傻事,可是萧景宸,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好吗,起码让我能够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安好。”
“好。”萧景宸这么说着,却是有意的避开她的视线,只说,“明天你去看看左相他们吧。”
“真的?”这些天,安然何尝不想这么做,只是每次都被拦在了刑部大牢的大门,两三次之后便没在尝试了,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便是有可以去看望他们了,对安然来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这天,安然早早的准备好了各种吃食,便和紫荆就要出门,却不想看到柳听荷守在王府的门前。
“姐姐,”安然上前,眼前的女子消瘦了不少,两个人眼窝微微凹陷,让原本就没有什么生气的双眼更是如泉水枯竭了一般,光芒尽失,好似人偶的双眼。
“然然,我可否能与你一同前去?”柳听荷忐忑的问着。怕她答应,也怕她不答应。
“好。”
请求安然一同前去的人是她,临阵脱逃的也是她。刑部大牢就犹如是铜墙铁壁一般的隔开了牢内外的世界,大牢之内暗无天日,牢门打开的那一刻,决定了里面之人的,生与死,大牢之外,阳光之下,过往行人一如既往对着极具威慑力的高墙望而却步。
那天柳听荷站在刑部大牢之外,看着那一堵高高的大墙,就犹如两人之间的横沟,一堵墙,硬生生的隔开了两个世界,一个身份,注定他们今生有缘无份,既是如此,相见倒不如不见,免得徒增伤感。
安然看着她,微风之中,原本就因为身材消瘦而不合身的衣服微微飘起,瘦弱的好似可以随风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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