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咏宁听到来人的声音,似曾相识。
她往床里挪了挪身子,他的声音好像一个人,但她不敢确定。
与其说不敢确定,更确切的说,是不敢相信是他。
她再次试探地问:“咱们认识?”
来人笑的敞快,他道:“何止认识,很熟!”
裴咏宁听到这话,已经完全确定来人是谁。
既然确定是谁,也没必要再害怕了。
她想也不想,伸出一脚,朝着来人肩膀狠踹了一下。
“让你大半夜吵人睡觉!”
来人本想躲过去,可脑中稍逝的一个念头闪过,迫使自己硬生生的接了这一脚。
叶桓整个身子,往地上倒去,随即就晕了过去。
裴咏宁见地上的人,半天没了反应。
她惊得慌忙披着外衣,下了床。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该不会被她这一脚,提出什么事来?
她来到叶桓身边,下意识的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他,“唉,你没事吧,叶桓?”
见地上的人没反应,裴咏宁走到灯旁,拿着火折子,吹出来火光。
她蹲在叶桓的身边,伸手扯下他的黑布面纱。
“叶桓,叶桓……”
喊了半天,地上的人没有反应。
她试了试叶桓的鼻息,细弱到察无可觉。
她将耳朵贴近他的心胸,听一听他还有没有心跳。
忽然两只强有力的胳膊,将她的身子压向温热的胸膛。
裴咏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欺骗了。
她被想起,却起不来,气的脸涨红,羞恼道,“叶桓,放开,再不放,我叫人了!”
叶桓抱着娇软的身子,心里的一个大窟窿好像被填满了。
他哪里舍得放开,“咏宁,这几天让你为我担心了,我回来了!”
裴咏宁满心郁闷,他哪里瞧出,她为他担心了。
她现在这个姿势很不舒服,她想起来。
而且生平第一个男人这么抱着,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叶桓,你先不要自恋,放开我,我手上有火折子,再不松开,我就把火点到你身上了?”
叶桓充耳未闻,反而压着她,往自己怀里揉了揉。
裴咏宁呼吸有点急促,他再不放开,她等会就要窒息了。
她将手中的火折子往叶桓黑衣上点。
可火折子还没碰到他,手边只觉得一阵强劲的风刮过。
随后,手上的火折子便被扔到一边。
裴咏宁恼的,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双臂被捆着,手上的力道明显少了很多,打在他的身上,像是在为他挠痒。
裴咏宁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脸上憋得通红。
她喃喃道:“叶桓,你再不放开,我就憋死了!”
说完,裴咏宁便觉得身上的双臂,松了松。
虽然依旧环抱着她,但是留出的空隙,足以让裴咏宁正常呼吸。
叶桓闭着眼,享受这个温满的时刻,脸上饱满的笑容,深夜里只有自己知道。
他低沉的嗓音喊了声:“咏宁!”
裴咏宁带着几分愤懑和羞涩,赌气的回了声:“干嘛?”
竟然叫她咏宁?
“你还有几年及笄?”
“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这么小的身板,还挺沉!”
裴咏宁:“……”
是他搂着不松手,是他强制压着,怎么反过来怪她沉!
“咏宁!”
“……”不屑理他。
“我是被我的人救走,那时我晕着,不知道他们没留一个字。这些日子,让你为我担心了。”
裴咏宁虽然呼吸通了,可保持着一个姿势,还要回答他的话,声音有些烦闷:“那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咏宁!”
“什么事?”
“昨天晚上,我来时,听见你梦里喊我的名字了……”
裴咏宁抬了抬头,昨晚他来过了?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来是真的!
喊他名字怎么了?
她还喊过李嘉诚的名字呢,有这么稀奇吗?
“嗯,我经常做梦,我们家大黑的名字我也喊过!”
叶桓抬着头,虽然知道她是气话,可他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不过,半晌,他又笑着道:“我很高兴!”
裴咏宁扬起了头,拍了拍叶桓的胸,“既然叶师兄高兴了,那我现在能起来了吗?这个姿势不舒服!”
叶桓虽然不舍的松开了手臂,但听到她反复要求,他也只好放开了。。
裴咏宁得到解开后,趁机站了起来。
她松散了一下胳膊。
将地上的火折子捡起来,点燃了一支蜡烛。
而地上的叶桓也站了起来,他走到圆桌前坐了下来。
裴咏宁将蜡烛放在圆桌中间,动作极大的坐在叶桓的对面。
她嗤道:“叶师兄也算是徽林书院请来的教谕,怎么像贼胆鼠辈一样,深夜跑到人家娘子内室?”
叶桓不怒反笑:“在明州,还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除非我不想去!”
裴咏宁轻拍了下桌子,怒视着他,“叶桓,我是救过你,但你不能把这种恩情,当做你行方便之事的借口,伯府已经被你推到风尖浪口上,你还想做什么?若知道救你等于陷伯府于危险中,我当时定会将你扔的远远的!”
叶桓浓秀的眉眼,绽放着精亮的光,嘴角清隽一笑:“可你把我救活了!”
裴咏宁怒瞪着他,从没想过,一贯如清寒的冬风吹入幽谷的仙人,怎么在她面前,竟成了嬉皮笑脸,甚至有些无赖的夜闯者!
难不成他在报复之前她曾戏谑过他?
当时她只是觉得他,成天绷着个脸,像是和谁有苦大深仇。
却没想到,将他撩出毛病了。
如今反被撩了。
“叶师兄,不如你忘记我救过你的那一茬,我们伯府呢,实在不想卷入你们五大家族和朝廷的事中,我也知道你身份非凡,不是我们这等小民可以抗衡,也希望你们高抬贵手,离我们这群小民远远的,叶师兄可不能让我们救你的好心,反倒害了自个,这也不是报答恩人的方式,您说是吧!”
叶桓敛起脸上的笑,脸上也黑沉下来,“你知不知道,能在我身边,是京城多少钟鸣鼎食之家,求之不得的事?”
裴咏宁冷嗤一笑,还有人求之不得?
谁碰到这事,不躲着远远地,她还不信有不怕死的。
可言语仍是委婉的说着,没有直白让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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