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米琪儿,宛如一个疯婆子,哭得天昏地暗,喊得撕心裂肺。她把被子又撕又扯,最后直接连人带被一起滚到了地上。
跌地的疼痛触到了她的歇斯底里,让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一个冷颤,她竟傻傻地笑了:“呵呵呵……我这是在干嘛?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梦境哭成这副蠢相?就算再怎么觉得真实,它也不过是南柯一梦。什么王爷,什么王妃?米琪儿,我看你是宫斗剧看多了吧?呵……真是蠢的可以!”
她骂骂咧咧的踹开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往床头柜上扯纸巾擦那一脸的鼻涕眼泪。
边擦边扔边骂:“麻蛋,做个梦还要把我折磨的死去活来,什么世道啊?”
“我也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
“梦里的那个混蛋简直比鸭蛋还要圆!”
“悬无翼,我去你大爷!”
“还有那个白莲花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都是一窝子王八蛋!”
……
直到一盒满满的纸巾变得空空如也,再也抽不出来,她才发觉脚下的废纸盖了一大片。
她看了看这一屋子的废纸,又拿起纸盒瞧了瞧,惊讶道:“噢迈噶!我什么时候用了这么多纸巾了?”
她懊丧地将纸盒往地上一扔,转身爬到了病床上。
只是才刚躺下来,便被身下的什么东西给梗住了。她又只好翻转个身,往背下摸去。
摸着隐约像是一根筷子。
她不禁想:“这个母亲大人,也真是够粗心的了,竟然能把筷子给落床上!唉,我也是服……”
她拿着那根所谓的“筷子”,痴傻地盯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激动、紧张、兴奋、害怕……几乎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涌上了心头。
她捂着嘴,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直到她把自己大腿上的肉掐出了一团青紫,疼的龇牙咧嘴了,她才相信自己所看非虚。
“这是真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悬无翼,他不是梦……这支珠钗,就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跟着我一起回来……”
她紧握着那支珠钗,将手贴在了胸口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呵护了起来。
呆滞了几分钟后,她仰头闭眼,两行热泪顿时从脸颊滑落,还伴着喃喃自语:“不是梦,不是梦……只是,还回得去吗?能回得去吗?”
……
紫薇谷。
“师傅,你说姐姐她能醒过来吗?都已经睡了整整一月了。”
若薇趴在床头,撑着下巴看着昏迷中的米琪儿,不解地问白子钦。
白子钦把刚换好水的毛巾整好,轻轻地替米琪儿擦拭着额头、脸颊,柔声道:“会的,总有一天她会醒过来。”
若薇换了只手托撑下巴,叹息道:“唉!只是可怜了悬哥哥。太师傅不让他见姐姐,他便整日整日的守在这房门外,一刻都不曾离开过。虽说若薇是个小孩,可有些道理若薇还是能明白。”
她站起身,往门边走了几步,继续道:“师傅,您说悬哥哥为了姐姐弃王府于不顾,弃身份于不顾,颓废不堪,以酒度日。倘若日后姐姐若是醒来,见他这般潦倒的模样,那该得有多伤心啊!”
白子钦笑言:“呵……若薇,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能想得如此之多。师傅不让师兄见琪儿,定有他的道理,只是这其中原因,除了师傅,你我谁也不清楚。至于师兄,用情至深才会无法自拔。对他现今的这般模样,咱们还是多点理解吧!”
若薇眼珠子骨碌一转,心中突然起了一个主意:“对!师傅说的对!咱们呀,是得多包容悬哥哥。要不……趁着太师傅外出采购,咱们偷偷地把悬哥哥放进来,让他看一看姐姐好不好?”
她拉着白子钦的袖口,央求道:“师傅,一眼,只让他看一眼。看了我便推他出去,好不好?”
看着双眸紧闭,面白如纸的人儿,白子钦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世人只知翼王爷痛失爱妻,一夜之间性情大变,颓靡痛苦。可又有谁知晓,他心中的痛楚并不比悬无翼少上半分。
他曾在米琪儿被师傅抱上山医治的第二日,与紧紧追来的悬无翼大打出手,并厉声质问过他,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何会被逼至跳池自戕?为何不好好珍惜?
当时,悬无翼被问的哑口无言,甚至放弃了防守与反击,任凭白子钦对他拳脚相加。
他说,你打吧,我无话可说。
不解释不掩饰,却让白子钦再也无法下得去手。
也是自那日起,悬无翼被老翁拒之门外,并与白子钦二人下了死命令,不论遇到任何事情,直至米琪儿苏醒前的那一刻为止,都不许擅作主张放他进来!
想到这儿,白子钦不由得长叹了口气:“唉……若薇,这个念头以后都不要再有了。因果报应,他理应承受这一切后果。你若是好心帮了他,违抗了师命,对他而言,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啊!”
若薇不满地噘了噘嘴,“那……好吧!师傅,我再去替姐姐换盆热水来!”
……
已是入冬时节,山上早已呈现一片落寞萧条的景象。唯独紫薇谷受了结界的庇佑,一年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悬无翼倚靠在米琪儿的房门前,腰间悬挂着一串酒葫芦,衣裳被嘴角溢出来的酒水打湿了一大片,凌乱不堪。
像是喝水一般,他拿起酒葫芦便往口中倒去,还一个劲儿地嚷嚷着痛快。
一葫芦喝空,他已泛了醉,脸颊上的两片酡红被散乱的长发所遮盖,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渗人的苦笑,宛如街头那落魄乞讨之人。
青霆奉皇命前来接王爷回府,却不曾想几日不见,王爷越发的颓废。
他猛地冲了过去,一把夺下了王爷手中的酒葫芦,吼道:“王爷,王爷您能不能振作点?如果让王妃知道昔日杀伐果断英明神武的王爷,变成了如今这般落魄丢魂的模样,她会怎么想?您当真要让王妃在睡梦中也不安心吗?!”
“把酒还给我,把酒还给我!”
一番肺腑之言,悬无翼只当听不见。他所看到的,只有青霆手中被夺走的酒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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