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物是人非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
台上,肖璐唱着民guo时代风靡上海摊的名歌《月圆花好》,声音竟非常优美动听,唐智杰也忍不住道:“你的肖老师唱功还挺不错的嘛?”
白卉苦笑道:“是呀,我还真不知道她竟然还有这本领。”这时她只感到肖璐离自己好远,自己对她已完全陌生了。
其他不少客人也随着肖璐的歌声跳起舞来,也有几个男士过来邀请白卉跳舞,但都被她婉拒了。唐智杰道:“小卉,我们也跳个吧。”
白卉道:“我真的不会。”她这倒是真的不会跳舞。
唐智杰道:“没事,跳舞并不难。你学过武动作敏捷更容易学会,你跟着我做就行了。”他说着拉起白卉就走。
白卉只好跟着唐智杰跳起来,她到底天资聪颖,脚感很快就有了,唐智杰道:“怎么样,很简单吧。”
白卉道:“但我不喜欢,我以后也永远不想再来这里。”
唐智杰怔了下,这时台上肖璐已一曲完毕,台下不少人鼓掌起来,只见肖璐接着很妩媚的走到台下最前面位置桌旁的一个男子旁坐下向他撒娇的样子。白卉看到那个男子这下又更大吃一惊,不自禁的失声叫道:“王孝原?”
白卉在这新的一世的身体的生父王孝原的情况她以前在报纸上也看到过,知道他是上海华商会的会长,在上海商界他可是能呼风唤雨,影响力不在唐金笙之下。
唐智杰见白卉这样奇怪了下,问道:“王孝原你也认识?”
白卉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说了实话:“王孝原就是我的生父。”
“什么?”唐智杰这下也大吃一惊:“你是王孝原的女儿?”
白卉道:“我六岁那年,他突然来到我们家想找回他以前遗弃的女儿,我养父母就把我的姐姐调包给他了,后来我无意中偷听到我养父母说话才知道真相。”
“原来是这样。”唐智杰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认他!”白卉马上决然道:“这一世我已和他没有关系了,我以后只做我自己!”
唐智杰静静打量着白卉,这时突然他一怔,半低下头拉开白卉沉声道:“唐继功来了。”
“唐继功?”白卉看去,果见一个青年男子走进了舞厅,白卉问道:“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唐智杰点头道:“我今晚来这里就是为了他。”
王孝原那边,只见唐继功径直走到他那里,肖璐看见他马上起身笑脸相迎道:“唐先生,您来啦!您可是稀客啊!”
“你好,肖小姐。”唐继功向肖璐示意了下,接着就向王孝原道:“王世伯,我有事找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孝原想了下道:“行,到我的办公室去说吧。”
这时肖璐向王孝原道:“孝原,既然你们有要事要谈,那今晚我想先回家趟,我有个远房亲戚要来上海,今天她应该到了。”
王孝原想了下道:“好吧,今晚你可以回去,但明天晚上前你必须得回来唱歌。”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接着肖璐先离去了,那边白卉看见对唐智杰道:“肖璐现在一定是回去找我了,我也该回去了。”
唐智杰这下竟马上就答应了,道:“行,你先回去吧,我会去找你的。”
白卉这时突然觉得唐智杰其实也挺通情达理的,道:“谢谢你。”接着她也离去了。
唐智杰目送着白卉离去后,接着趁着众人跳舞喧闹的机会悄然也走向王孝原的办公室,他现在来此的目的就是偷听唐继功和王孝原的密议。
肖璐出了舞厅正欲招辆黄包车回家,不料到门口时正好一个穿扮洋气的女孩快步走来差点和她撞到,肖璐见状赶紧躲开。那女孩一看是肖璐,本来傲慢的脸色马上又变得阴冷起来,骂道:“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
肖璐看到那女孩停了下,也没生气只淡淡道:“佳丹小姐来啦!你爸正在里面和唐先生谈事呢,你先进去吧,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原来这女孩正是十年前被陈天福调包给王孝原的亲女儿,原名叫陈佳丹的王佳丹。王佳丹自有幸成了王孝原的女儿后,王孝原对她是格外宠溺,早把她惯成了骄横跋扈的个性,最近几年肖璐成了王孝原的情人后,她自然把肖璐当成了自己的眼中钉。
肖璐正想绕过王佳丹,不想王佳丹又拦住她尖声道:“你什么态度?冒犯我就想这么走了?”
肖璐只好强忍着道:“佳丹小姐,对不起,我以后走路一定注意。”
王佳丹冷笑一声,突然她猛地重重踩了下肖璐的脚,肖璐这下吃痛的叫了起来,惊道:“你?”
王佳丹邪笑道:“这是给你的教训!”
肖璐眼泪掉了下来,可她停了下没敢回击,转身只默默的继续离去,王佳丹对着肖璐的背影唾了一口骂道:“呸!什么东西,骚.货!”
王佳丹正为自己凌辱了肖璐在得意,突然一颗石子从她侧面疾速飞来正好准确的砸中了她的脚,王佳丹马上大声痛叫了一声坐倒在地上,门口的门卫见状赶紧跑过来扶住王佳丹叫道:“佳丹小姐,你怎么了……哎呀!不好,快叫医生……”
王佳丹已痛得叫得非常凄厉,把四周的路人都围观过来,门卫也顾不得再去追查是谁袭击的王佳丹,只好赶紧手忙脚乱的把她先托抱进去。已经走得有点远的肖璐听到王佳丹的叫声只停了下便继续匆匆赶路。
肖璐招了辆黄包车刚坐上去,突然一个女孩也跳上来坐到她旁边,肖璐奇道:“这位小妹妹,你怎么这样?”
那女孩难过道:“肖老师,你现在已连我都不认得了吗?”是白卉,刚才也是她见王佳丹欺辱肖璐偷偷投石子教训了下她。
肖璐立时震了下,又仔细的打量了白卉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惊喜道:“小卉,真的是你?”
白卉看着肖璐眼泪掉了下来,接着肖璐先主动抱住白卉哭泣起来,道:“小卉,我算到今天你该到上海了,本来我想亲自去接你的,但实在忙得抽不出身……”
白卉突然轻轻挣开肖璐,道:“肖老师,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肖璐这时也发觉白卉已知道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脸色也黯下来,吩咐车夫快回去。
回到家后,肖璐又仔细打量着白卉道:“小卉,四年不见,你现在可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白卉难过道:“肖老师,你现在的变化也很大啊。”
肖璐苦叹道:“我的事你都已知道了是吗?是不是这里的人都把我说得很不堪,你也认为我沦落了是吗?”
白卉摇头道:“不瞒你说,刚听到别人议论你时我是很震惊,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相信你一定也有自己的苦衷。毕竟你一个单身女人在上海这么个地方一个人带着女儿真的不容易。”
肖璐感动道:“小卉,谢谢你能理解我。不错,当初我带着玲玲到上海求医,这里的一个德国医生说玲玲的病他能治好,但手术费要五千块大洋,我实在是没办法,最好到处去求借,最后只有王孝原肯借给我,条件是要我在他开的‘千乐门’舞厅工作,还要我给他做情人,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他了。这些事我当然不会让我妈知道,我怕她为我担心,所以一直写信骗她说我在上海已找到了好工作。”
白卉又看向墙上的肖璐母女合影的照片问道:“那玲玲现在在哪里?”
肖璐道:“现在我已给她改了姓,她叫肖玲了。我平时抽不开身也无暇顾她,只好让她住校,她在沪北华界的学校读书,我现在这身份也怕会对她有影响,只好先让她待得远点。”
白卉停了下道:“肖老师,你现在欠王孝原的钱都已还清了吗?”
肖璐叹道:“有什么还不还的,当初我走上这条路时就等于已把自己卖给他了。”
白卉道:“肖老师,你还是离开这里吧,如果王孝原不肯放你走的话,我帮你逃出去。”
肖璐沉默了片刻,突然从包里取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准备点上,白卉又一惊:“你现在吸烟了?”
肖璐停了下叹道:“刚到‘千乐门’工作时压力实在太大,就这么吸上了。”她点燃吸了口又道:“小卉,谢谢你,但我到这份上了已没什么未来了,就这么混混吧。就算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到了其他地方我又能靠什么生活,我又怎么养活玲玲和我妈啊?”
白卉叫道:“你还可以重新去当老师呀?”
肖璐苦笑一声摇头道:“我已回不到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过清贫的日子了。再过不久我也要不年轻了,王孝原那种人也总有嫌弃我的一天,我还不如趁着现在还年轻再多攒点钱留着以后备用呢。”
白卉被肖璐这话很是震惊,叫道:“你还不想走?难道你被王佳丹这么欺辱也能忍受?”
肖璐苦叹道:“我说了我这样的人尊严本来早就没了。这个世道本来也就这么现实,自尊根本就不能让人活,钱才是硬道理。我现在就想能从王孝原身上多得到点钱攒着,等他哪天厌倦我时,我也好有点积蓄继续养活玲玲和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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