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九，你以为你是谁？”

　　轰隆——

　　他一拳将床边打塌，“慕容湮儿，除了这一句，你还会什么？”

　　“那又与你何干？”

　　“别忘了，你是朕的女人，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私自出宫。”

　　“慕容九，我不是你的女人，你的女人有很多，但绝对不会是慕容湮儿，这一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你是朕的皇后。”看见慕容湮儿垂下了头，他的语气突然变的温柔。

　　“皇上，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好像废了我。”

　　“废了也是朕的皇后。”

　　“那是曾经。”

　　“曾经，现在，都是，生，你是我慕容九的人，死，你是慕容九的鬼，生生世世，你都休想摆脱我。”

　　“慕容九，你究竟想怎样？”

　　“慕容湮儿，是你究竟想怎样？”

　　“是，你曾经给过我最美丽的幻想，当我接到圣旨那一天，你知道吗？我当时有开心，我以为我们白头偕老，举案齐眉，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笑话，慕容九，是你亲手打碎我的幻想，是你亲手捏碎我们之间的一切——

　　每当我闭上眼睛时，慕容家上下几百条的人命，尤其当我为你挡刺客的那天晚上，我都觉得我该是有多愚蠢，你要我如何放下这一切。”

　　以为心不会疼，可是当剖开的那一刻，才知道并没有表面表现的那样坚强。

　　良久，慕容湮儿都没有听到慕容九的回话，她眼中的真挚让他有些微微的心疼。

　　“你说，要朕怎么补偿你？朕是皇帝，有些事情不得已而为之。”

　　“补偿？慕容九，你当我是什么人？”

　　他有些失神，最近老是心绪不宁，突然在这一刻有些心安，他想，终于找到源头了。原来是每次只要见到她，他的情绪会有些失控，还有些不由自主。

　　他是皇帝，没有人敢质疑他的不是，他留下了她的命，不是吗？

　　他用温热的手掌摘下了她盘旋在脑后的发髻，三千青丝，如瀑般的泻下。她的美，是动人心魄的。她的唇，是香醇而美好的。

　　他肆意的进攻，只想多体会一下这美好的感觉，不同于其他女人，他的心在这一刻，被放的无限大。慕容湮儿，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啪——

　　清脆的掌声响彻在房间，她抬起手腕的那一刻，他不是没有看到，只是舍不得她唇间的芬芳。

　　等到他醒悟过来时，可笑，他刚才是在干什么？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妥协？

　　“慕容九，你不要太过份。”

　　“过份？你是朕的皇后，就算被废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慕容湮儿，就算朕此时要了你，也不过份。”

　　他钳制了她扬起的手腕，看着她发怒的样子，他很开心。他不喜欢神佛，神佛脸上的只有悲悯世人的冷然，她像神佛，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现在她的这个样子，才让他的心里好受许多。

　　“慕容湮儿，你以为朕会让你打两次？”

　　“慕容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放过我行不行？”

　　“不行。”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还没想好怎样处置她，想杀了她，可他不忍心，什么时候有这种情绪了，或许是他知道莲妃想她死的那一刻，他想救她，不要她死，或许是更早，在镇国寺她站在他的身前那一刻，究竟是什么时候，十几年了，他的心从来没有这样摇摆不定的时刻。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不是系铃人，源头是她，那么切断这个源头就可以了，所以，他要将她留在身边，一点一点的消灭掉对她的情感。他是帝王，不爱美人爱江山的帝王。

　　她双目炯炯盯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朕的盺雪殿差一名婢女，明天你到朕这里来。”

　　“慕……”

　　“若你不去，朕就直接杀了你，一了百了。”

　　他最后恶狠狠的留下这一句，若她真不去，他肯定会下的了这个手。盺雪殿？差一名婢女？谁信呢？慕容九，他究竟要干什么？

　　手腕那里刚被握住的地方红肿一片，看得出来，握的那人用了很大的力气。刚才那一巴掌，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因为有对他的恨，对他的怨，本以为会有其他什么惩罚呢。

　　慕容九，既然我们相看两厌，为何不放我出宫呢？你在怕什么？怕爱上我么？

　　这一夜，慕容湮儿无眠。

　　同样，慕容九离开以后，他回到自己的寢殿中，他早已撤退所有人，自己一个人习惯了黑暗，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才会让他的心沉寂下来，也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才能令他感觉到安全。

　　他成为九五之尊，一路上，洒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他不在乎。登高望顶，坐稳龙椅，他的心，千疮百孔，只剩下一片死寂。登基前夕，他被下了毒，九死一生，命悬一线，是海棠与他换心头血，毒素附在海棠身上才得以保全性命，这么多年，他将海棠送出宫外，安心静养，静静解毒。那种毒，他没见过，但是他知道，中毒的人会很痛苦，他看见海棠发作过一次。

　　全身上下血管变成了枝蔓，一片紫红，七窍流血，痛不欲生。他没有爱过人，但海棠替他受过，已有多个年头，他与海棠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出宫前，他说过，等她病好后，他便昭告天下，她是皇后。可是还是没有找到解毒的办法，海棠提前回来了，她说，她不想独自一个人在宫里。甚至，他准备封她为后的那晚，她自己主动找到了他，她不愿意，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还有多久，余下的时光她想陪他一起度过。他允了，对海棠，他是亏欠的，代他受过，他也是感激的，他理解莲妃，可他不希望莲妃伤了慕容湮儿，对海棠是不是爱，他不知道。

　　等到心静下来时，他起身点了一盏灯，他想作一副画，作一副海棠画。墨笔在纸上点点，每一笔都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终于，画作好了，海棠花围绕着一名女子，她在丛中笑，对了，可仔细看去，笑着的女子是慕容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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