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意，你选择右护使，还是甘良？”

　　柳意垂首，手不自禁攥成拳头。

　　一段紧张的沉默，像是过了半辈子一般，时间流动地极其缓慢。

　　甘良握紧了手，睫毛扇动着。

　　良久，才见柳意薄唇翕动，缓缓吐出来。

　　“我选右护使。”

　　三人松了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掌事长老会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挑衅瞥了眼甘良。

　　“你也听到了，这段时间，你就给我留在凌云阁中，至于阁主那边，就由我去说。”

　　贝齿咬上薄唇，甘良锁了眉头，心里堵得慌乱，快步上前一把揪住柳意的手，猛拽了出去。

　　柳意抿唇，垂睑跟上前去。

　　两人还想拽住，瞥见柳意并没有那拒绝的意思，也便由了他去。

　　甘良将柳意直直拽出了院子，脑子发热根本运转不开，只顾得他竟然将会选右护使而不选她！

　　“你为什么放弃我？是不是就因为我没有那么厉害，会捣乱！”甘良用力将柳意甩开，声音带了哭腔。

　　“你说，我就算很弱，但是是阁主让我和你去的！那群老儿说什么你就听，放任他们欺负我！我满心满意将你当做兄长，你却如此对我！”她说着，已是热泪盈眶，手抚上去擦去泪水，忽然身形一顿，后背抵上了凸凹不平的岩面。

　　她晃了晃神，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将他拽到了后山。

　　柳意眸子混乱，反复的情感涌上又抚平，眉心打了结起，呼吸沉重扑打在她的面颊上。

　　忽然欺近，两人鼻尖相触，像是触电一般，甘良面色潮红一片。

　　“柳，柳意！”

　　她支支吾吾道：“我，我还在生气！”

　　柳意垂睑，长长的睫毛拂过面颊，又是一阵的发痒，他微微侧头，薄唇滑上面颊，又转而往嘴角移动。

　　恍惚之中，好像在哪天，自己也曾这样和一个人紧紧相靠，甘良呼吸急促起来，脑海里满是闪过的白色身影，还有那眼角独特的泪痣，牵动着她全部的心思。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她想要摇头，却动弹不得。

　　不是这样。

　　察觉到甘良的怪异，柳意停了下来，微微抬眼，见她一副失魂落魄，意识早已不知道飘去了哪里，他面色一僵，不免忿忿起来。

　　“和我如此，你也能发愣想别人是吗？”

　　一句隐隐带着怒火的话，将她的思绪再次拉了回来。

　　甘良慌张一把将柳意推了开去，惊慌地像是一只兔子一般。

　　“不过才过了两天，你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甘良忿忿，泪水还沾在眼角，喉咙像是火灼一般。

　　“我并没有变过，变的不是你吗？”柳意语气也带了似愠怒，手紧攥起，周旁压压铺了一层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压力。

　　“我哪里变了？”甘良也不甘被他这么一说，扬起下巴提了声音起来。

　　“你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柳意声音愈发低了下去，混着不甘和愤怒，旋而又要上前，甘良惊慌躲开，他怔了怔，眸子有些受伤。

　　“胡说！”甘良仍嘴硬着，“才两天，我不过是出去玩了一下，你这是造谣！”

　　没什么好说的了。

　　柳意垂睑，喉结上下动了动，勉强扯出一丝笑来，薄唇抿成一条线，目光落向了别处。

　　“对不起。”他声音隐忍，睫毛折着光线，良久，才又道，“我没有变，你相信我。”

　　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甘良抿唇，上前拢起柳意的手。

　　“我也不对，我也对不起，我不该对兄长这么说话。”她垂头，柳意正好瞧见她毛茸茸的头顶，一双耳朵薄薄的，在光照下有些透明的感觉，带着些许的血丝。

　　他不自禁抬手捏了捏，面色柔和了些。

　　“不会怪你的，但是这次，我不会让你去的。”

　　“为什么？”甘良抬头。

　　“因为兄长想要保护妹妹。”

　　可是……

　　甘良还想说什么，话上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就算不能直接和他一同下山，偷偷跑下去不就得了？

　　想此，她又提了唇起，巧笑嫣然：“嗯！既然柳意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同意吧！”她笑着，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一路小心，一定要回来啊！”

　　潜意识觉得甘良不会这么轻易同意，可见她如此，柳意还是放下了心来，牵起她的手掌：“那就回去，好好在阁中修行。”

　　隔日。

　　天刚微亮。

　　柳意便和右护使坐上了马背，和众人道了别，架了马鞭扬起风尘一路飞奔，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那个甘良小妮子怎么没来？”掌事长老疑惑地左右查看。

　　武练长老无奈呵了一声。

　　“她一向到日上三竿起来，你会不记得吗？”

　　元城街上，人头攒攒。

　　一抹蔚蓝身影穿过拥挤人群，步履有些急促，一路行到一家青楼门口，眉心微低，不禁黑了脸色。

　　门口几个女子穿得花枝招展，勾手丢帕笑意晏晏：“客官，进来玩一玩如何？”

　　既白微蹙眉头，手里还捏着一张纸条，紧紧攥了住。

　　上面的确写的是这里。

　　他呼了口气，抬步上前，周旁两个长相姣好的女子连忙贴了上来，挽了他的手咿咿哝哝：“官人，小女子名唤珏粤。”

　　“小女子名唤枫雨。”右手边的女子对左手边的女子瞪上了一眼，不屑哼了一声。

　　“官人，选珏粤，一定会把官人伺候好的。”

　　“选枫雨才好呢！”

　　既白微扯嘴角，将两人都撒了开来，踏进了青楼，见里头一片旖旎，灯红酒绿，姹紫嫣红，糜烂不成样子，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味道，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

　　其中各种各样的面庞沉醉，几乎是一个样子，酒杯撒地，咒骂调情声音在耳边不停绕着，几个姑娘瞧见了既白，掩唇咯咯一笑，拍了旁侧的同伴连忙一同瞧一瞧这俊美的公子。

　　扫眼中，又是一个女子贴身上来，提了唇淡淡笑着，声音清脆：“公子真是许久不见了，可还记得小女子我？”

　　他闻声垂眼，待看到来人面容，眉头微提，声音低沉。

　　“怎么，你原来是这里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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