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甘良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口了。

　　杳然心里烦躁，根本不打算再耍着玩什么，直接摘了匕首往她身上刺去，忽然一阵风过来，一条红带直直绕上自己的手腕，登时被牵制住动弹不得。

　　他皱眉往身后瞪去，就见既白一脸的淡然，仿若是随意之举。

　　“你不是不打算救她？出尔反尔吗？”杳然愠怒着，见他听完了话，反而淡淡笑起来，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是谁？敢阻拦我？”

　　“在下既白，阁下便是杳然了？”既白目光投去，甘良会意逃开，一溜烟窜到既白身后。

　　“你认识我？我却不知道你。”杳然皱眉，手上狠狠一拽，那红带却纹丝不断。

　　“你自然不认识我，除了你自己，你还认识谁？”既白戏谑笑着，杳然也抬头思考了一下，自己似乎并不认识谁。

　　“我要杀了她，你最好将她交出来，不然待会儿我连你一同。”杳然恶狠狠瞪着，另一只手捡了地上匕首，往红带刺去。

　　既白松开了手，拉住甘良的皓腕往后跃去。

　　“不可久战。”他淡淡说着，见杳然已经追上，持着匕首直直往既白脖颈猛刺。

　　他头往后仰，足抵地上后滑一段路，忽然顿住侧身闪开。

　　杳然持匕首如同无物一般，左拐右绕，反应极其灵敏。

　　两人对峙打得难分上下，甘良已是躲得老远，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帮忙。

　　城中一片火光涌动，一众官兵持火把快速往城郊跑去。

　　凌天洺惊了醒，手胡乱抓着，感觉到那声音近了，连忙大声唤着，想要引起楼下官兵的注意，冷不丁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口。

　　“你吵到我了。”柳意冷冷说了一句，将她松了开，“你还是不死心吗？这里的声音是透不到外面的。”

　　她忍着不让泪水留下来，双眸又是一阵的疼。

　　“你要是想杀了我，就赶紧杀了！”她声音颤抖着，手抓上柳意的胳膊，死死嵌进去。

　　“不然若是给了我时机，我定要加倍奉还！”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给你时机的。”柳意只觉得她天真得好笑。

　　“你们抓了我到底是为了做什么？我现在也威胁不到你们，也没办法做什么人质。”凌天洺说着，声音泛了委屈，“我现在这个样子，被爹娘看到，定然要难过！”

　　“我想看看，一个后天失明的人，能否正常在没有别人帮忙的情况下生存下去，更甚者，学会武功。”

　　柳意低眸，心里泛起涟漪起来。

　　他曾不止一次想到，每个人的眼睛都是最柔弱的地方，若是这里都失去了作用，如何能生存，登上巅峰。

　　“你是疯子。”她咬牙切齿道，“不折不扣的疯子！”

　　“凌王是必死无疑，你与其沦落被卖去哪里，还不如跟着我们回去，至少能保住你基本的生存。”

　　两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外面的官兵的声音还有在耳边，只是渐渐远去。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什么都没有，自己的世界里再没有了阳光，花花绿绿的颜色，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面对着谁，对所有的一切都茫然无措，甚至是走路都小心翼翼害怕至极。

　　该怎么办？

　　如果自己的世界里只有黑暗，只有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自己再也见不到爹娘，见不到熟悉的人，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

　　“我，我想下床。”她声音细若蚊音，不等柳意回话，自己摸索着抓住了床檐，试探地伸出腿。

　　光着脚碰上冰凉的地面，她慌张收了回来，稳住了发颤的呼吸，再次伸出腿去。

　　月光泄进，她光洁玉腿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柳意憋了口气，侧脸看向她的面庞。

　　才不过几天，凌天洺就失了之前活泼开朗的模样，神色憔悴不已，白带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到那似乎能挠着心的睫毛，细薄的唇轻启，唇色苍白，有些干燥发涸。

　　忽然，她动了动，紧接着扶着床边站了起来。

　　地上一片冰凉，她极力想着之前看到的屋内的摆设，再往前走两步，应该是桌子。

　　她伸出手左右摸索着，脚步颤颤往前拖行着。

　　一步，

　　两步。

　　噗通。

　　她吃痛低呼一声，屈身下来，抱住发痛的膝盖，鼻头又是一酸，贝齿连忙咬住薄唇，死死不让泪水滚落。

　　眸子又是一阵刺痛。

　　好疼……

　　如果是爹爹，现在已经抱住自己呵声安慰了。

　　如果是娘亲，现在也是指点了自己的额头，吩咐下人端一盘爱吃的桃花酥。

　　好想他们。

　　越是想起来，心里越是翻涌着想去见他们。

　　手不自禁环得更紧，喉咙像是堵上了什么，难受得不行。

　　柳意连忙下来，刚要过去，就见凌天洺伸出手挡住，声音闷闷的。

　　“别过来，我可以！”她语气坚定，长呼了一口气，紧咬着牙关，摸索到刚刚撞到的椅子，往上又摸到一块桌布角，逐渐往上摸到桌子边缘，双手抓着站起来。

　　呼了一口气，她转身过去，感觉应该是和柳意面对面了，心里有些紧张。

　　“有没有办法，你们别杀我爹？我和你走？”

　　柳意悄无声息叹了口气，往左侧跨了一步，和凌天洺面对面。

　　“没有办法，这个任务不可能停止。”柳意淡漠说着。

　　凌天洺面容小巧，一张脸好像就他巴掌般大的样子，一缕青丝黏住她的额头，有些滑稽地样子，而她浑然不觉。

　　她有些失望，身子稳不太住。

　　“或者是假装杀死我爹呢？”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她却莫名生出来一丝期待来。

　　对方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那群官兵已经离开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混着心跳声在耳侧响着。

　　心里的期待延升起来，她努力咽下了唾液。

　　“不可能。”冷冷的否决，一下子将她的心打得七零八落。

　　忽然像失去了支撑，她直直跌坐在地，瘦弱得不成了样子，面目憔悴万分，那一缕青丝仍黏在那里。

　　柳意屈膝，抬手想要去别开去，伸上半空，还是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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