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大海捞针无异，却也不是毫无线索可寻。”既白负手在后，经过她的身侧，又径直往前走去。

　　甘良满是困惑，连忙跟上去，咬咬牙，道：“既白公子，不然，你就带我一起吧？”

　　“带你一起做什么？”既白侧头，“你的任务不是刺杀凌王？刚刚听你的话，似乎你也不知道自己的老主顾是谁？”

　　甘良噘唇点头：“嗯。”

　　“出卖自己的老主顾，真的好吗？”既白轻呵一声，步履缓了下来。

　　“作同我一般的行径，以后在江湖上，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那既白公子为何要这么做？”甘良凝眉，“我听闻你似乎一直替朝廷卖命，可你是江湖之人，为何非要替他们卖命？”

　　“这不是你该问的。”既白的声音冷了下去，隐隐有愠怒之气。

　　甘良吃了一惊，咬咬牙又道：“那你就同意吧，带我一起去查！”

　　既白的脚步再次停了下来，甘良连忙也停住。

　　“其实你并没有接这个任务吧？”既白旋背过来，凌厉目光似乎能穿透她的四肢百骸。

　　甘良垂眸下来，贝齿咬上薄唇，心里一阵的恼，良久，才听她低低道了一声嗯。

　　是夜。

　　凌王府中更是热闹起来。

　　五十寿宴，各达官贵人齐聚一堂。

　　凌王小女凌天洺，已是适婚之龄，正遇上这个时机，和各家公子见上一面，若能成一段佳缘，可喜上添喜。

　　黄花闺屋，几个侍婢守在旁侧，一声梳头，一人画眉，一人调妆色，一人择华服。

　　众人长相皆是端正小巧，比上铜镜中映出的女子，却还是要弱上几分。

　　凌王膝下唯有一女，生得极俏容貌，乃元城一等一的大美人，刚过金钗，便得了众多侯爷大臣垂青想纳作儿媳。

　　凌天洺倒是丝毫不急，硬是拖到了桃李之年，才终是松了口。

　　红纸轻抿，一双翦水秋瞳细波微漾，她放下手里的红纸，缓缓起身。

　　“小姐，外面众人已经都齐了，就等着小姐了呢！”一双环髻丫鬟一路跑过来，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她轻扯了裙摆，身后众人忙着帮收了腰际赘布，将衣带束得更紧了些，称得前凸后翘，姿态万千。

　　众人在正厅谈天，几位公子看酸了眼，迟迟未见传说中的第一美人出来，心里烦躁不行，更是听不进去。

　　唯有一个公子，旁侧只有一个侍从相守，生得也五官端正，气质极佳，嘴角噙着淡笑，听凌王的话，也能接上几句。

　　凌王垂睑，对他甚有好感。

　　“不知道公子是哪家的？”旁侧夫人早已揣测出来凌王的意思，赶前问了起。

　　“回夫人，小生是今年的状元，家中不过是徒壁，有荣受邀，前来拜会。”

　　夫人的笑僵在了嘴角，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凌王似乎更是满意起来，抬手示意下人端杯茶上去：“不知公子大名，如何称呼？”

　　“小生名唤赵奕开。”

　　“赵公子年纪轻轻便中了状元，以后前途无量，日月可期啊！”凌王呵呵笑起，夫人也只好赔笑。

　　下人一声低呼，便是凌天洺出来了，众人连忙扭头去看，待见到凌天洺，几乎都滞了呼吸。

　　“女儿见过爹爹，娘亲，祝爹爹寿比南山，洪福无量。”

　　凌天洺上前行礼，声音甜灵，凌王笑得更甚，拍了拍旁侧的位置，让她坐了来。

　　屋内一面圆桌，屋外人群也是多如鸿毛，从大门进到后门，也要行个一刻才到头。

　　既白和甘良简单化了容貌，装作下人模样混了进来，层层绕过已经醉酒的众人，贴着墙面往正厅去。

　　正缓慢艰难挤过众人，忽然听到一声酒壶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两个，站住！”两人一僵，连忙转身过来，头低垂着，声音诺诺。

　　“这位大爷，有什么吩咐。”

　　那人手里又拿了个酒壶，猛得灌下几口，晃晃悠悠走上前来。

　　“本大爷要和你们两人比武！嗝！让他们好好瞧瞧，本大爷的厉害！”

　　言语间，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喉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甘良抿唇憋着，有些想要退离。

　　那人迷离着眼神在两人之间抉择，忽然又打了个嗝，食指径直落到了既白的面前。

　　“就你了！看起来还是挺耐打的！”他说着拍了拍既白的肩膀，一阵酒味又扑上面颊。

　　“没事，本大爷会怜香惜玉，不会打死你的！这是在锻炼你！嗝！”

　　众人噗声笑了开来。

　　“得了，你不就是看他瘦好打吗？这体格一拳我就能打趴下！”

　　“胡说！我一拳能给他打飞到屋顶去！”他摇晃着扭头过去，很是忿忿反驳了一声。

　　“可凌王府上的下人也都是练家子，没那么轻易吧？”

　　“你瞧瞧他这个样子，哪里像什么练家子，分明就像个小姑娘！哈哈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顿耻笑。

　　甘良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似乎能看到他已经发黑了的脸。

　　“小的没什么能耐，还请大爷手下留情。”既白浅声浅语，似乎丝毫不生气的样子。

　　“哈哈哈哈，手下留情是一定的，我一定会将你打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你可留点气力，别将他打死了，惹得凌王不快。今天是他的寿宴，可别黑白喜事一起来！”

　　“嗝！区区死一个下人有什么？待明日我给他还几个不就得了？”那人似乎很不服气。

　　“不如这样，大爷，小的愿意和大爷来一场，不过还是约在府外，既能给大爷好好练练手，又不冲撞了凌王的寿宴，如何？”

　　闻言，那人面露喜色，拉了既白就往府外去，甘良本想跟上，目光落到他的手上，似乎是让她独自进去。

　　紧咬住牙根，甘良欠身行了礼，连忙挤过众人往正厅去。

　　寻了个借口，凌天洺从正厅逃了出来，双手插腰大口呼吸了几次，心里仍是忿然。

　　若不是娘亲以命相逼，让自己从华山回来，她现在还在上头好好学武。

　　什么状元，什么公子，一看就是浅薄之人！

　　她噘嘴扭头过去，见一人蹑手蹑脚走过去，眸子微动，提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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