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南一直很疑惑，她的阿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直到穿过了浓重的夜色，拐过了护国寺的重重禅房，她才到了她阿娘的小院。

　　秦长风走在她前面引路，他这么些年不知来了多少次，对脚下砖石上的青苔都十分熟悉了。

　　“你不知道，你阿娘以前就喜欢护国寺这方小院。说是护国寺禅房众多，却唯独这方小院最为清幽。”

　　秦湘南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听他讲着。

　　“我跟你阿娘第一次遇见，就是在护国寺。”

　　秦长风一边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前，不知第多少次抚摸着门上斑驳的朱漆：“我跟你阿娘，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里。”

　　他伸手推开门，秦湘南一眼便看见了正中央停放的水晶棺。秦长风走过去隔着棺板，似乎还能触到棺中之人的脸庞：“阿姜，我带湘儿过来看你了。”

　　秦湘南有些好奇地走过去，如她之前所想，眼前水晶棺里的女人，她血缘上的阿娘，的确是已经死了。只不过不知用什么秘法保存下来，脸庞与活着的时候一般无二。

　　她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然后才轻唤了一声儿：“阿娘，我来看你了……”

　　秦长风席地而坐，继续着方才没说完的话。他许久没对人讲过这些，此刻好不容易能向秦湘南倾诉出来，便什么也不顾了。

　　“你不知道，你阿娘以前很厉害，她是护国大长公主的义女，也就是我姑姑的女儿，按辈分，我得唤她一句阿姐。我心里一直清楚，她并非我的阿姐，但这关系却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从一开始，她就只能是我阿姐……

　　你不知道，秦氏这一支，同顾氏一般，也同巫族有姻亲关系。只不过这关系较之顾氏，更为疏远罢了……”

　　秦湘南忽然想到顾从白所说的天罚，难不成秦氏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秦长风的话解了她的疑惑：“虽则关系远，但秦氏一样也受了天罚。每隔五十年，必要选出一位巫女出来，承担上天降下的惩罚。这巫女一旦被选中，便要居住在护国塔中，穷其一生不得出塔，不得婚配生子，以此来分担天神之怒。你阿娘……便是被选中的巫女。”

　　秦湘南虽然听他说起来的时候，心里早有猜测，不过被他这么说出来，难免还是有些震撼。一辈子不能谈婚论嫁，成亲生子，只能孤孤单单待在护国塔里当个被囚禁的吉祥物……

　　秦长风继续说道：“我一开始见到你阿娘的时候，她还没被选中。那时候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封地都养不起府兵的皇子。你皇伯争权夺势一辈子，眼看着坐上了皇位，却不想被皇后的父亲给算计了，架空了他，然后一杯毒酒便要了他的命。

　　皇后的父亲为了掌权，必然要寻找好控制的傀儡，于是便将眼光放到了我身上。编出来一个先帝遗旨，说是要诏我回京，继承皇位……

　　那时我还胆子很小，听府里的谋士分析完了之后怕得不得了，说什么也不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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