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愈发紧张了，她轻牵他的手道：“你不必紧张，我不过是个弱女子，没有吃了你的本事！”
他脸涨得通红，笨拙地摆摆手道：“不，我不是紧张！”
他的样子把她逗笑，她捂着嘴发出银铃般的笑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一边用丝帕抹着眼角，一边笑着说：“瞧你，脸都红了，还说不紧张。”
她的眼睛因笑出的泪花而闪耀着美丽的光芒，他看得痴了。
她拉他坐到床边，他如布偶一般任她摆布。
她轻巧地放下帏帐、熟练地去解自己身上的衣物。
解到一半，他忽然醒悟过来，连忙抓住她手道：“你，你误会了，我不是此意。”
她一愣，道：“你来到此处，不做这个，又要做甚么？”
说着，抿嘴一笑道：“难不成与我讨论诗词歌赋！”
他脸上又是一红，道：“我只粗浅读了些书，并不善于此道。”
她嫣然一笑，轻拉开他的手，继续去解衣扣。
他再度阻止，道：“姑娘真的误会了。”
她停下手来，索然道：“这里的姑娘都是这样侍候客人。你若不做，老鸨也不会将钱退还给你的。不然我叫妈妈给你换个姑娘罢。”
他摆摆手道：“我不需要换人。我只是想看着你，真的，看着你就好。”
她一愣，随即嘴角一丝不经意的轻笑：“自然是好看才愿付钱。”
他脸一红，不再说什么。
她将衣服扣好，祎帐挂好，道：“这样罢，我也不能令你白白地出钱，我给你唱曲儿罢。”
她说着话，已令丫鬟拿来琵琶。
她的一双玉指灵巧地拔着琴弦，皓齿轻启唱出美妙的歌曲。
他听得沉醉。她唱完一曲，丫鬟便递上茶水给她润喉，如此唱了三曲。
他道：“不必唱了。嗓子要紧。”
她一愣，看了他一阵。她脸上的神情放柔了下来，温声说道：“我再给你唱一曲罢，总不能让你吃了亏才好。”
他点点头，他不在意是否吃亏，能这样看着她，便是什么都值了！
从那以后，他成了她的常客。只要有空，总是到这里来听她唱曲。她也总是备上自己爱吃的点心，唱他喜欢的曲儿。
临去高丽之前那夜，他去她那儿。
她坐在窗边扶拦上，怔怔出神。以住每次来，她都殷切地递上一块温热的帕子为他擦脸，为他掸去衣服上的灰尘。
那一日，她却不同寻常。她看着手中的半块玉佩出神，竟连他的到来都未注意。
他走到她身后轻揽双肩：“在想什么，芝儿？”
她惊觉他的到来，回过头，眼中仍闪着泪光，道：“没有什么，不过是睹物思人。”
他皱眉看着她。
她会意，接着嗔笑道：“莫郎误会了。”
她将玉佩递到他的眼前道：“这玉原是爹娘给的。本是一整块，被分做两半，一半给我，一半给哥哥。刚才看着这半块玉佩，想起哥哥便忍不住伤心起来。我与哥哥失散多年，如今虽然身在乐籍，倒还是顾得了吃穿，却不知哥哥在何方受苦！我只望他能好好活着，不愁吃穿，我便不必这般挂念。”芝儿说着，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他连忙为她擦拭泪水，说道：“芝儿莫哭。江湖上的兄弟我也认识一些，他有何特征，你说给我听，我定然帮你寻到他。”
芝儿眼中放光，道：“真的么？”
他点点头。
她道：“当年我们被洪水冲散时，我年纪尚小，也记不真切哥哥长的何样，只知他左耳根后有一颗痣。然后，便是这半块玉佩了。”
莫二点点头，道：“原来此玉对你如此重要。”
她微微一笑，将玉佩放到他手中道：“若能找到哥哥自然最好不过，也算了结我的一个心愿！今日将此玉佩拿出来，其实是想将此玉赠给莫郎。这玉佩虽不及这房中其它首饰值钱，对芝儿来说却最是珍贵。芝儿处在乐籍，虽身不由已却幸得莫郎不弃，芝儿此生已是无憾。今赠此玉，以表我心。”
莫二双手捧玉，心中感念。说道：“你不愿让我赎身便是为了寻找你失散的哥哥么？”
芝儿点了点头。
莫二牵起手，道：“你随我来，我今日便给你赎了身。今后寻找你哥哥的事情，便由我来替你做。”
芝儿抽出手：“我自然愿随你离开这里。只是，你不是说有事要离开一段时日么。你若将我一人置于陌生之地，我怕自己一时难以应付。”
莫二一拍头道：“唉，也对。我竟如此粗心。”
她轻拉他的手道：“我等你回来”……
……
莫二流下泪来，她的一句“我等你回来”言尤在耳，可是人却已经香消玉殒。他从怀中掏出另半块玉佩，心中不禁念道：“芝儿，你放心。你的哥哥我已替你找到，无论怎样我都会保住他的性命。”
回想昨日，竟觉造化真是弄人。她千辛万苦所寻之人，原来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昨日莫二坐在院中喝酒。
这段时日，所见之人不是泪眼相向，便是眉头紧锁。
可是，有谁能够知道他的苦楚！
他们只是失去了自己的兄弟，而他，失去的不仅是兄弟，还有最心爱的女人！
他心爱的女人被人所杀，他却不能为她报仇。
因为杀她的人便是杜煜！他与其他兄弟曾在义父身前许诺，要奉公子为门主，要永远跟从公子。所以他不能杀他，更何况他的舅舅救了他及义父的性命，他又怎能做这种不忠不义之事！
可是，她在他的心中是多么重要！
如今她死了，而他却不能为她复仇！这样面对杀死她的人，要他如何承受！
莫二心中憋闷，只拼命灌酒。不知喝了多久，只知带来的酒瓶已被丢了一地，再找不到可喝的酒。
莫二将手中的空瓶丢到地上，便起身欲往屋内走去。
芸香见莫二公子起身离去，便来到院中，欲将一地狼藉清理干净。
莫二无意间一回头，看见芸香脖子上挂的玉佩，突然间酒醒了一大半。
他一个剑步冲上前去，一把钳住芸香的手，厉声呵道：“你敢偷我的玉佩！”
芸香吓得不轻，连忙伏在地上，哭着说道：“莫二公子饶命，芸香怎敢偷您的东西！”
莫二伸出手直将她脖子上的玉佩拽下，仔细一看才知自己错怪了芸香。这玉佩虽与芝儿玉佩八分相似，但他日日抚摸她的玉佩早已非常熟悉，因而一看便能辨出区别。
这确实不是芝儿的玉佩，那么，玉佩的主人……
莫二想到此，连忙对芸香问道：“玉佩是谁的，你从何处得来。你怎么会得到这个？”
喜欢心若轻尘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心若轻尘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