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便随她往回走去。来到住处，只见心尘那间卧房仍亮着灯，纸人的纤细身影从窗口映出。玉姑不禁失笑，想不到竟然有这样一招。若非今夜与绢儿在树下谈话，便真教这小子将沈姑娘带出了宫。

　　杜煜不语，牵着心尘走进房间。又是一夜，两人无眠。

　　第二日，太后令人过来传话，说是要心尘陪她走走。

　　太后似心情极好，带着心尘来到皇宫的后苑。这个后苑本是建来给后宫女眷赏玩之处，先皇认为皇室的奢靡之风不可助长，因而并未大势修建。

　　太后带着心尘来到当初她和杜煜逃走的那处小湖。一行人来到湖心亭，太后拉着心尘靠着亭子坐着。

　　因太后不让大家跟得太近，众人只远远跟着，并不近身。玉姑与杜煜也只能远远站着。

　　太后静静看着心尘，看着她的眼睛，几乎是一种贪恋的神情，立刻她又将眼神转向平静的湖面，道：“原以为你们昨日会逃。为何没逃？”

　　“你不会伤害我。”心尘道。

　　“你就这么肯定。”

　　“嗯。我知道。”

　　太后转头看向心尘，太阳光照着她的额头，照进她的眼眸，眼眸中折射出异样的光芒。随着太阳光线的闪耀，两只眼睛渐渐变幻着颜色。

　　“异瞳！”太后心中一惊。不禁叹道：“你果真是他的孩儿！”

　　心尘道：“什么？”

　　太后道：“你有一双和你的父皇一模一样的眼睛。”接着叹口气道：“是的。我不会伤害你。想必我心中想什么你也早已知道。”

　　心尘点点头道：“我也只是方才知道的。”

　　太后侧过头，不再看她的眼睛。叹道：“你和你父皇一样，有一双能将人看透的眼睛。呵，也真是可笑，他有如此多的女儿，唯独你这个流落民间的女儿与他一样。”

　　心尘听言，难过地低下头，叹道：“他若还在世，一定是世间最好的爹爹。”

　　以前她脑中时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轻声地喊着：“尘儿。”想必那就是她的爹爹，可是她却记不起来他的样子。

　　太后转过头，虽然告诉自己尽量不要看她的眼睛，但仍忍不住又看向她的眼睛。心尘立即闭上眼睛。

　　太后道：“为何闭眼？”

　　心尘道：“我看到你的眼睛便忍不住要读你的心思。你即不愿我看你的心思，我便只能闭上眼睛。”

　　太后心中感叹，她不仅眼睛像他，性格却也极像。

　　他曾在临死之前让她许诺，若是有朝一日找到他的幼尘，绝不伤害她分毫。当时她含着眼泪许下诺言，若是能换他活过来，这样的诺言又算什么。

　　今日她见到他的幼尘了，她是这样像他，竟让她一瞬间似乎又见到了那个对他微笑抚掌的男子。那个眼中闪耀着清澈光芒的人啊，她是多么希望再见他一面。

　　她看向心尘，心中最柔软之处被她触动，即便自己未曾许诺，她又如何忍心伤害她。

　　太后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眼睛，道：“不必如此。”

　　心尘轻轻睁开眼睛，看到太后眼中闪着泪光。心中不忍，便道：“往事如风，终将散去，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苦了自己。”

　　太后倏然收回手，脸色一正，背过身不再看她，冷声说道：“你是在同情我么？”

　　太后突然间变脸，毫无征兆，心尘吓得后退两步，一时不知所措，只呐呐说道：“没有。”

　　玉姑与杜煜远远看着，原见两人相谈甚好，心中重负也稍稍减轻。然而太后突然变脸，两人皆是心中一紧，不知接下来将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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