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刚进门便听陈管家说到向小姐与秦小姐来访,此时正在迎客居。兰馨哦了一声,心中想着先看看竹清传的是何消息再来招呼这个向小姐。却不曾想她竟自己守在了揽月阁门口。
虽是懊恼,却也无法,只能对着益姑侧身行了一礼道:“向小姐,可是来找公子?”
益姑笑着扶起兰馨道:“不找他就不能来了么!听宝安说杜公子喜欢上了那个叫沈心尘的姑娘。一时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奇女子,能让我们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杜大公子动心。因而就想来见见她,又想着就这样过去未免唐突了些,正想找你做个伴陪我走一趟,刚来到门口,可巧,竟然遇到你啦!”
益姑说着便挽着兰馨的手,也不问兰馨是否愿意,便往沐春苑走去,嘴里还兴致勃勃地说道:“走吧,陪我一起去见见她吧,我心里可真是好奇得紧呢!”
……
兰馨正暗自焦急,却见心尘失魂落魄地回来,脸色惨白,双目无神。
她是怎么啦?清晨见她时,还觉得她的精神比前两日好许多了,怎么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反倒连前两日的精神都不如了呢!
兰馨走上前,扶住心尘,关切地问道:“沈姑娘,脸色这样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心尘看到兰馨,勉力微笑,说道:“我很好,谢谢你。”
此时看到兰馨,便让她想起了那个坐在轮车上的菊雅,那个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女子……
心尘正出神,却听见一个声音,“早就听说杜府来了个会跳春莺啭的姑娘,今日才算得幸见到。”
兰馨连忙道:“沈姑娘,这是向小姐,向将军的妹妹。”说着又对益姑说道:“向小姐,这是沈姑娘。”
心尘对着益姑恭身行了个礼。
益姑微笑着走到心尘面前,托起心尘的手道:“果真长得标致,难怪杜公子倾心于你!”
益姑说着捂起心尘的手,关心地说道:“手这样凉!他虽不能时时在你身边,也要学会照顾好自己才是。”益姑说着,牵起心尘往屋内走去“快快进屋暖一暖吧!”
兰馨也跟在二人身后进了屋,益姑拉着心尘靠着坐榻坐下,兰馨给二人倒了杯茶,益姑看一眼兰馨,笑着拉兰馨挨着自己坐下道:“兰姑娘你也坐吧,我可是把你当作姐妹,你这样站着倒显得生疏了。”
兰馨尴尬地坐下,心中总觉得这个向益姑不对劲,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她也想不明白。
心尘看着益姑,她的眼睛长得漂亮极了,大大的杏眼,乌黑的眼珠,还有那忽闪忽闪的会说话的睫毛。
然而,她的眼神中却是一片漆黑,黑得让人心中发寒。从别人的眼中总能看到一些东西,但是,这个女人,却不同寻常,除了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是她这两日眼泪流得太多,所以失去了往日的能力?亦或是她心机太深!
心尘正在疑惑,益姑微笑着开口“好妹妹,虽然你和杜公子刚刚开始,我说这些不合适。但我也是有喜欢的人,看到你便觉与你投缘,也就忍不住想和你聊聊。”
益姑并不管心尘是否要回她的话,便接着说开来。
“好妹妹,你可要记住,男人啊,不管他对你多么好,他们对待感情总是冷漠的。”益姑说着叹了口气,“‘纵然轻尘栖弱草,亦将此生不负!’这是他写给我的诗,可是,唉!谁又知道他一转身又会拿这诗去骗哪家屋里的傻丫头!”益姑轻轻笑了笑,道:“这倒也无妨,食色性也!哪个男人不好色呀,见到漂亮的自然是要尝尝鲜。不过还好,他总算分得清楚轻重,再怎么玩最终还是要回到我的身边。男人嘛,最爱的还是前程。”益姑说着这话,意味深长地看向兰馨,问道:“兰姑娘,你说是吗?”
兰馨哪里听得出向益姑话里的意思,她只担忧地看着心尘。
此时心尘的双手被益姑握着,可是她的手却越来越冰冷。她的心好似坠入冰窟,纵然轻尘栖弱草,亦将此生不负!苏姐姐,原来你用性命拼死维护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真的不负么?真的吗?
“想想这些女子就算被骗了也是活该,自己愚蠢,又怎能怨得了别人呢!她们若是能够剖开男人的心看看,就能知道。他们啊——玩弄了再多女子,他们的心里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的影子!”益姑微笑着说着,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往心尘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割去。
心尘眼泪哗哗地流着,她也不知这究竟是为苏姐姐流的,还是为她自己。
她终于明白当初从狱中出来时,婆婆对她说的话。
这一刻,婆婆的话就像幽灵一般在她脑中索绕:
有些男人看似温谦,实则狠辣!
踩着女人的柔弱之躯登上权贵之路哪曾有半点心软!
不想你成为下一个她!
不想你成为下一个她!……
呵呵,他写给苏姐姐的诗,原来竟也给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啊他,踩着苏姐姐的柔弱之躯去攀登他的权贵之路,不知午夜梦回之时,是否也会背脊如冰!
呵呵,是啊,杜煜并未与其他男人有何不同!
自己怎么这么傻,他玩弄了宝安,她却从未从他的眼中看到过宝安,也从未看到过宝安所说的那些女人,甚至,没有菊雅。除了那个画中的娘亲,而那也只是为了他的权势!
“呵呵,是啊,妓女、乞丐、陈叔……都是这些!都是这些!”都是为了他的私心,心尘喃喃地念着,脸上表情似在哭泣却又似在冷笑。
兰馨看着心尘,心中暗自惊讶,这些是连梅香都不能知的事情,公子究竟对她说了什么?
“有些女子更蠢呢,男人对她一时动了情,她便以为这个男人永远都是她的了。啧,啧,怎么可能。男人最会骗人了,他前一刻看着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只要一转身,便又能对其他女子真心。这样的真心值得了几个钱?男人啊,只属于权力。”益姑一边说着,一边又时不时瞟一眼身边的兰馨。
兰馨对这些却毫无所觉,只是担忧地看着心尘。这个益姑,究竟是何意图?
心尘流着眼泪,呵呵地笑着。这笑声只让人听得心酸。“是啊,他前一刻对你真心,下一刻又不知对谁真心。姐姐呵,你的一番情意终究是被糟蹋了,值吗?呵呵,值吗?”
益姑听得糊涂,沈心尘的这番话像是在对自己说,却又不像。
“够啦!”兰馨低声呵道。她朝益姑看去,眼中带着凌厉的光芒“向小姐,我不管你是如何尊贵。你若是善意来此,我们自是欢迎。你若是替其她人来折损沈姑娘,请你现在就出去!”
益姑疑惑地看向兰馨,她的眼中只有愠怒,却再无其他的情绪。
不对呀,难道不是她!她看了兰馨好一阵,不再说话。她放下心尘的手,从坐榻上站起来,慢慢地走出沐春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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