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停下脚步,此镖本就来得蹊跷,现在被人缠斗于此,加之家中又有不速之客,他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不行,这镖不能再追啦!他拿定主意,不再追那黑衣人,必须立刻回去看看,即使这镖的押金不菲,赔再多钱也不管了,他必须首先确保尘儿无事。
这黑衣人便是莫七,本欲将这个镖头多拖得些时辰,但显然这家伙不是个简单角色,才追得几个时辰便已起疑。
此事本不应他出手,他只需暗暗跟着他们便可。哪里想到这小子竟如此拼命,硬是赶在了今日进城。以他这势头怕是今夜便要赶上回程的路,如此一来公子的时间自然不够,因而只得将马放了,夺了他们的镖,拖着这沈追一顿乱跑。
眼见着他脚步越来越慢,莫七心中思索此时这小子即便拿了镖也赶不及关城门之前进荆城了,只要多拖得这一夜,时间便足矣,因而欲将镖还了给沈追。
只是他哪里想到,沈追此时亦反应了过来。不再理会他手中的镖,更不再追他,而是转身往回跑去。
见此情形,莫七忙从身后包袱中拿出木匣隔着约二十丈的距离喊道:“喂,你的镖在我这里,你不要了么?”
沈追回头看了他一眼,愈发不去理会他,只飞快向来路奔去,心中思索找到最近的村庄寻一匹马才行。
沈追四处望去,心中愈发焦虑。刚才只顾追这黑衣人,现在定睛一看,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莫七无奈,虽感叹这小子反应迅速,倒也并不心急。
现在已是二更天,加上自己带他跑的这一程,反程之行,莫说是这大半夜的没有马,即使找到了马,时间也应该足够。只是,为防万一,他也只得返身尾随沈追。
沈追顾不得身后的莫七,心中只急切似火烧一般,一路竟狂奔起来。
亏得沈追多年练武,身骨算是强键。经了之前一日一夜的奔波,现在竟还有力气往回奔跑。莫七跟在身后,心里不禁感叹此人耐力了得。
莫七又怎知,此时沈追体力已然不支,只是因心中焦急而激发了体内潜能。尘儿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绝不允许她有半点差错!
跑了大半夜,沈追步伐越来越慢。这样奔跑实在不是办法,奈何这一路行来却都是荒野,半户人家都不见,又如何寻得到马?
再奔得一路,天色渐亮起来,终见到一个村庄。
沈追寻得一处马厩,解了马绳便跃上马背飞快向巴陵方向奔去。待马主人闻声追出来,却只看见沈追的背影。
正要发作,莫七从身后跟来,飞身跃上了另一匹马,丢了一袋银子给马主人,道:“两匹马我都买了。”
主人见给足了银两亦不再计较,随他们而去。
沈追骑上马,回程之路倾刻快了许多。只是经了这么长时间的奔波,此刻便觉回去的路程似比来时要长了许多倍。
沈追策马疾驰,片刻不歇。即使马已累到不行,仍未停下,只下马牵行一段,复又上马。
莫七骑着的马虽与沈追的马出自同一马厩,却不似沈追的马儿能跑。虽一路跟着沈追,沈追不停,他亦不停,距离却渐渐拉远。
跟了一段距离,竟再无法役使,所幸他的一名手下已在此路上候着他,告知他公子那边一切进展顺利,他便换了马,继续循着沈追的路赶去。
莫七虽为莫氏一流高手,此时竟也有些吃不消,心中不禁对沈追起了敬重之意。
又是一夜,至天亮时,已距巴陵仅半日路程。
沈追的马儿已累瘫在地,再站不起来。沈追抚着马儿,心中歉然,道:“马儿马儿,这一路辛苦你了。我知你是良驹,若是还能起来,定不弃你。”
马儿似有灵性,听得沈追此言,眼中泛出眼泪。挣扎得几下,竟然强行站了起来。沈追心中感动,心想阴差阳错中能在那役使拉车的马厩里牵出如此良驹,也算是他沈追的福气。于是牵着马儿,再不敢骑,只一路前行。
临近巴陵郡城,莫七得到消息称公子一行已经从城东出城。当即放下心来,便扬起马鞭,转身离开不再理会沈追。
沈追牵着马儿急往家里赶去。一到家中,便顾不得栓马,冲进屋里。
此时房中已是清冷空寂。平日里,这丫头总是坐在窗前,房中碳盆里的火虽总是将近熄灭,却不似此时全无生气。窗前桌上,一张纸条被镇石压着。
沈追拿起纸来,纸上写着:“尘去来处,勿念,珍重。”
沈追此时脑中轰然似炸开,他双目赤红冲向杨婶家。
沈追见到杨婶便一把抓住杨婶的手厉声呵道:“我妹妹何时走的?前日你家所来何人?他们与你有何关系?是不是他们把心尘带走的?”
杨婶此时已无言以对,心中愧疚万分。
晌午过后,回到家中便看到灶上木簪,她知这是沈丫头的东西,没想到这丫头这两日没日没夜竟是为自己雕了个簪子。只是家中安静得奇怪,去给老头送饭时,还见杜公子及他那两个丫鬟,现在却不见人影。她走向三人房间,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便推门一看,房中三人的物品均已不见,似这两日无人来过一般。杨婶心想,这些人当真古怪,即便要走至少也应该和她说一声才是啊,居然这样不声不响就消失了。
杨婶倒也不想这许多,端了鸡汤便往沈丫头房间走去,来到心尘屋里。进门一看,房中早已空无一人,屋内碳盆也将熄灭。
杨婶心中一震,这是何故?这丫头先是莫名遭受牢狱之灾,昨日到家也是恹恹无生气的样子,直到今日中午都不曾清醒。现在却又莫名消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杨婶一时没了主意,四下看看,见窗前桌上压着一张纸,她也不识字。便赶忙回屋,放了鸡汤便赶往木坊,将老杨叫了回来。
杨叔略识些字,便跟着杨婶来到沈家,看了看心尘留的字,便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屋内。杨婶焦急地问“那丫头说什么?她到哪里去了?”
杨叔道:“信中没说。”
杨婶急得眼泪出来:“唉呀,是不是被掳走的呀?定是跟住咱们屋的这三人有关。都怪我,瞎了眼竟辨不出这帮贼人来!”
“先别着急”杨叔道:“心尘的字我还是认得的,从她的信上来看,她应该不是被人强迫的。这三人是不是恶人也别急着定论。”
两人正说着,只听砰地一声,门被撞开。沈追一脸疲惫冲了进来,也不管杨叔在身边,便一把提起杨婶质问开来。
杨婶早已心焦得不行,被沈追一呵,双目涌出泪来哭着说道:“沈姑娘是中午走的。都怪我,放了那几个贼人进来,这沈丫头八成就是被他们带走了。呜……”话还未说完,人就已哭开来。
沈追原本就顶着刺骨寒风不吃不喝地奔走了三日三夜,现在已是到了身体的极限。此时得知妹妹真是出了事,精神受了刺激,便再也支撑不住,“呯”地一声直挺挺地栽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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