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寨主恨恨地跺跺脚,道:“今日便宜你了,我儿子若出了何事,定叫你陪葬。”
向寨主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儿子,又看了眼手中的白花。本想把花丢掉,却又担心若真是解药,岂不害了儿子,遂又塞入怀中。
他赶紧命人将寨中巫医请来。
巫医看了江儿,只道:“江儿这是中了毒,需要解药方可。”
向寨主从怀中掏出那朵白花,此时白花已不似初时那般通体透亮,微微软了下来。
那巫医看到白花,眼睛竟放出光来,一把接过白花,仔细看了好几遍。
向寨主忍不住问道:怎么样,可否解得了我儿子的毒?
“解得了,解得了”巫医连连点头,道:“你为何此时才拿出来?”
“怎么?有何不妥?”
“这花叫幽冥花。我也只听说过。这花可即是奇药,亦是奇毒。那飞虫出自那沼泽,自然带了沼泽的毒性。这幽冥花虽生自这沼泽,却不被飞虫侵食,便是因为这花有治那飞虫的药性。并且……唉,可惜,可惜!”这巫医摇了摇头。
“并且什么?”向寨主急问。
“如果刚摘下一个时辰内,你便给江儿服下,不仅可解了他的毒,江儿体内原本的毒也能一并解了。”
众人皆不解,这又与江儿的病有何干系。
“江儿体内本是从娘肚子里带来的胎毒,这许多年,一直无法根治,便是因为胎毒的火性太旺,以致他身上时时生疮。这幽冥花却是极阴寒之物,正可用来治他的胎毒。只是这花不能轻易摘下,倘若摘下不出四个时辰便会化掉。你瞧,现在是否比初时要软些?”
“唉呀,原来如此。快,快,快,将它碾碎了,给江儿服下。”向寨主听到此言,立刻命身后女眷给江儿服下。
第二日,江儿醒来,身上脓疮少了大半,精神亦比之前好了许多。向寨主惊喜异常,连连感谢那巫医。
巫医摆摆手道:不必谢我,都是这幽冥花的功效。你若能再给江儿服一株幽冥花,他这胎毒应是会被清除干净。
“好,好,我这就去找覃彦青。”
……
向寨主备了大礼去找覃寨主。奈何两寨早有冲突在先,覃寨主又是固执之人,对那向寨主根本连见都不见。即便向寨主以开渠放水为条件,那覃寨主仍是不理。
两寨自挖渠改道之日起,便势同水火。覃彦青更是强硬的性子,向远胜越是如此,他便越是不肯让步,甚至再不与向寨主同室而立。即便昨日,各寨主赶赴雪封山,参加阿信王的认亲仪式,这覃寨主听说向寨主要去,便执意不去。
向寨主又去找那黎九香,自然更是不成。黎九香对向寨主的请求,只回一句话:他的毒我已解了,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向寨主派人去那竹林,却无一人能够近身,亦再见不到黎九香。无奈之下,只能趁着此次上雪封山,请阿信王为他做主。
阿信王听了向远胜的请求,点了点头只道他自有主意。
昨日阿信王让沈追来处理此事,向寨主心想着,不论他是不是阿信王的儿子,反正这覃彦青也不知道,他只管说他是阿信王的儿子、未来的苗王便可。这沈追身边又有阿成与阿诺跟着,那姓覃的总要卖些面子才是。思及此,不禁心中高兴起来。
这是向寨主的盘算,但沈追却不作如此想。他心里想的并非幽冥花,而是两寨冲突。
昨夜阿成在路上向沈追悄声说道:这向寨主,虽在阿信王面前表现得比那覃寨主更为恭顺,为人却不似覃寨主刚直。且自私得很,不仅对寨民盘剥得厉害,更是时时想着从邻寨多占些好处。覃寨主则为人公正、直爽许多,这也是为何下溪寨虽被向远胜卡住了水源,寨民们却仍愿跟随覃寨主的原因。
沈追思索着这些,不禁对那片竹林好奇起来,他从床上翻身起来,邀上阿成,两人一并往那竹林走去。
刚进竹林,便听见不远处隐约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两人赶紧跳到附近一块石头下面的草丛中躲了起来。
那说话的几人慢慢走近。
只听其中一人抱怨道:“唉,都是那个妖女。害得我们全寨人都没水喝。也不知咱们寨主留着她做什么?”
另一人道:“怕是咱们寨主也似大寨主一般,被那妖女迷得神魂颠倒。”
一个年长一些的声音呵道:“不许这样说寨主。咱们寨主是什么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他断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置全寨人的利益而不顾。那姓向的,早就想把咱们这个寨子吞掉,因而才拿着大夫人的这片竹林说事。会溪水两寨共用,会溪寨不得干扰下溪寨用水,这是祖训,是两寨祖辈最初便立下的规矩。咱们寨主说得有理,那姓向的胆敢破坏规矩,咱们便也不必与他们客气,只管毁了他们的沟渠。”
“说得倒也在理。只是前几日那姓向的自愿来与我们修好,寨主为何不理,偏要我们费这力气守这竹林做什么。”
“寨主说了,那姓向的仗着自己在会溪水的上游,便以为掐住了我们的脖子。今日可凭此和我们要幽冥花,明日便可以要我们的田地。若是两寨似上一代那般的情谊,自然好说,如今仗着会溪水来说事,则一切免谈。”
“嗯,正是。咱们下溪寨民就当有这样的骨气,不受那鸟人的要挟。”
“倒也是这个理,只不过,想到咱们还得为那个妖女守这林子,心中便不自在。”
“寨主自有说法,你一个大男人,哪里来这许多计较!”
……
这几人说着、说着便渐渐走远。沈追见那几人走远,便和阿成一并从石下的草丛中钻了出来。
沈追道:“昨日听那向寨主的说法,还以为这覃寨主是个色令智昏之人。从他们这几人的话听来,显然并非如此。”
阿成点点头道:“我与这覃彦青倒没什么交情,只是听一些与他相识的人略谈起过他。如今看来倒是与他们的说法并无出入。”
沈追道:“可否带我去那会溪水看一看,且看看向寨主如何修的渠道。”
阿成道:“那养生土应当就是附近,你不去看看么?”
沈追道:“不必,现在正是开春之季。向寨主断了下溪寨的水源,这喝水事小,若因此耽误了寨民的春耕,那么他们一年的粮食从何而来?”
阿成点点头道:“正是。向寨主宝贝儿子的那点病与这整个下溪寨的温饱比起来,自然是小事。那咱们便先去看看那改道的沟渠。”
两人说着,便往那会溪的上游赶去。两人走后,这竹林,复又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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