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别娜将蛊虫收入手环中,大摇大摆地从房中走了出来。她首先跑到心尘的房中,从她的床上摸了几根头发揉做一团,塞入腰间布袋,又拍了拍蛊蒌,轻声说道:“宝贝儿,养了你们这么久,也该是时候出些力才是啦。”原来这飞蛾蛊阿诺与阿别娜一人养了一蒌,只是阿别娜爱玩,又总不安份,养起蛾子来,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若不是阿诺帮她精心喂养,她这蒌蛾子早就饿死了。阿诺见阿别娜如此不上心,也只得帮她管着这些蛾子。以往总是阿诺带着这些蛾子,但这一次她陪追信哥哥下山,只得将这蒌蛾子交给她,且千叮万嘱地要她好生照料,就好似这宝贝是她的心头肉一般。
阿别娜心知从正门是无法出去了,此时正见大黑“呜呜”地跑到她的脚边,谄媚地摇着尾巴。阿别娜看着大黑心生一计,对着大黑说道:“我的好黑儿,这次可要你来帮我啦。”说着抱着它嘀咕了一阵,大黑便箭一般冲向正门,对着正门狂吠一番,殿中下人们纷纷以为来了外人,便都往正门走去。
阿别娜见时机正好,使赶紧搬了个高凳,踩在凳上从侧墙翻了出去。
阿别娜离了祭司殿,跑得一阵,见离村子远了,才算放下心来。
她从蛊蒌中拿出一只蛾子放在手心,又拿了一根沈姐姐的头发喂了它吃下。这蛾子吃了沈姐姐的头发,便寻着她的味道追了过去。
阿别娜跟着蛾子一路飞跑。
……
硖洲城,这一日格尔与倪西一人背着个麻袋进了硖洲府。
宁夫人正从园中经过,见到格尔与倪西两人,心中不禁疑惑,这两人鬼鬼祟祟究竟抬的什么?
自从二月初随夫君从巴陵搬来了这硖洲,便再不似在巴陵那般清静。府中时时有怪异的苗人出入,只不过这也难怪。此处本就是汉苗两族争议地界,向来是此一时属于汉人,彼一时又属于苗人,朝廷对此地的管束也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时候,坚称此地为汉地,有时又由得苗人将它占去。
格尔与倪西来到洲府,径直往西厢客房走去。他们来到其中一间房,倪西敲门。
门内一个声音道:“进来罢!”
两人闻言便恭敬地开门进去。
两人进去,只见屋内坐着两人,一个是格尔的师父卡隆,另一个则是宁辅义将军。
两人将昏睡的杜煜及心尘放在了地上。
宁辅义看到格尔与倪西,欣然对卡隆说道:“卡隆大师,你这两个徒弟确是能人,竟在这样短的时间便能深入雪封山腹地将这姓沈的姑娘抓了来。”
卡隆对宁辅义道:“将军过奖了,我这两个徒儿便也只能做些这样的粗事。”
这卡隆与简婆虽同为黑巫长老,辈分却比简婆低了一辈,喊她作师叔。早在年前,简婆便来到硖洲找卡隆商谈苗寨之事。简婆告诉他,宋国的太后曾欠过她一些人情,如今她便是要向她讨要这个人情的时候。简婆道,她得到消息,那白巫祭司龙婆此时正下山去找她那不成气的徒儿。这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将趁此机会上雪封山将那白苗的苗王毒死,也让那白苗尝尝群龙无首的滋味。若是成功,她便可借汉人的将士将那雪封山攻下,夺了白苗的权,从此苗疆便只有黑苗一家。
卡隆听言,高兴地拍了拍自己的腿道:“这样便再好不过了,咱们黑苗这些年群龙无首,受了那白苗不少的鸟气,师叔要我如何做,你尽管吩咐。”
简婆的安排便是让卡隆在此辅助宁辅义守住这硖洲城,听从宁辅义的调派。
卡隆看了一眼地上的杜煜,问道:“这是何人,为何将他也背了来。”
格尔摇摇头道:“不知道。不是师父您要我将他背来的么?”
卡隆一侧头,沉下脸看向倪西道:“倪西,你们昨夜可是遇到什么人啦!”
倪西回道:“禀师父,除了这小子,再未遇到何人。但这小子一点巫术也不懂,应是另有高人。”
“哦?”卡隆心中疑惑,那会是谁?
他又对格尔问道:“我昨夜并不在你身边,你如何以为是我叫你背他过来。”
格尔听此一言,亦觉有理,便沉思起来。忽然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想起来了。”
“什么?”
“昨夜我背着这个姑娘,心中正盘算着待到隐蔽一些的地方,便将此人砍了埋掉。然后就突然觉得有个声音在对我说砍不得,须得将他一并带回来。”
“哦,你可识得这个声音?”
“识不得,我只觉得这是我们去雪封山之前您与我说过的话。”
卡隆不禁沉思起来,据格尔所述此人即然能够控制他的心神,那么控梦术便已在他之上。
黑巫五个长老中,除简婆因没有徒弟传承衣钵,因而仍为长老,其余各位师伯、师叔皆将自己长老之位传给了各自的徒弟。
师叔简婆与已故师叔昂德的徒弟腾其练的是蛊术,柳卡练的是巫医,而修练控梦术的,除了他之外,便只有小师妹黎格兰。
这控梦术,与其他巫术不同,七分靠天份,三分靠修练。师妹黎格兰虽多年潜心修练这控梦术,论天份却不及他。她唯一的徒弟黎九香,倒是有些天份,却也不可能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这控梦术练到如此地步。
卡隆满脑子寻思着到底何人有这样的能耐。倪西问道:“师父,这两人该怎么处理?”
“哦!”卡隆正想得出神,竟忘记此事。随即侧过头对身边的宁辅义道:“宁将军,沈姑娘交给您来处置,这个男的可否交由我处置。”
宁辅义点点头道:“自然可以。”
宁辅义令门外士兵进来将昏迷的沈心尘抬走,自己便也告辞离去。
待宁辅义走后,卡隆对倪西招招手道:“你再将昨晚的情形细说与我听。”
倪西立即将昨晚的情形详细说与他听。原来这倪西虽没练过功夫,却凭着他的控梦术而能感知杜煜跟在两人身后。他与格尔并肩走在前面,一边悄声告诉格尔身后有人一边汇聚心神关注身后之人。格尔亦不吭声,只心中盘算待走下山去,便将此人给砍了埋掉。谁料还未到山下,倪西便感知此人正凝神定气,显是起了杀意,他心想这人定是无心再跟他们走下去了。于是倪西与格尔便干脆回过身来,与此人打斗一番。只是,教人奇怪的是,他一路汇聚心神,为何却丝毫感受不到另有人在?难道此人的控梦之术已然超过师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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