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小六连忙惊叫着上前哆哆嗦嗦地拿了些药倒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赶紧撕了块布，给他将伤口包住。

　　靳老头亦被杜少游此举镇住，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嘴里道：“你……你，你真不怕痛。”

　　杜少游道：“肉已割下，还请老先生看病。”

　　靳老头收敛神情，不再嘻闹。念了一些药方，叫小厮记下了去药店抓药。

　　接着命人将杜少游割下的肉给莫予昕煮了炖汤。

　　莫予昕喝了人肉药引，全身说不出的难受。

　　接着靳老头命人将一部分药熬成一大桶水，将莫予昕放入桶中慢火煮着。命几个下人隔一刻钟便更换桶中温水，如此反复，桶里水中的恶臭越来越浅。约摸一个时辰，靳老头便道：“今日就到此，抬他出来罢。”下人们依言将莫予昕抬出，帮他换好衣服，放回床上。

　　此时莫予昕已被药水泡得无半分力气，昏睡过去。

　　靳老头走到床边，全身上下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在身体各处捏了一番，最后翻开他的手腕把了一会脉，然后点点头。

　　杜少游站在他身后问道：“老先生，他情况如何？”

　　靳老头回过头来“无甚大碍。依他今日泡药的情形，我的判断应是没错。我待会开个药方给你，将药煎了给他吃，过得两日，便可将体内毒素清去。再按我今日方法给他泡得两日，可加速他体内毒物的排出。”

　　杜府经靳老头如此一闹，一众下人皆对靳老头看不顺眼，连带也不待见莫予昕。

　　只杜少游对二人恭恭敬敬。

　　靳老头写完药方，便拍拍手道：“好啦，他的病没事了。我也该回去喝酒了。”言罢大踏步往外走去。

　　杜少游欲跟出去，被靳老头一摆手道：“莫送，我老头儿最讨厌此类虚礼。”

　　杜少游只得让小六驾辆马车将靳老头送回了王大哥家。

　　一路上，小六冷着脸不理靳老头，靳老头自知理亏，便也似斗败的公鸡不再吭声。

　　到了王兄弟家，也再无兴致喝酒了。

　　六儿回到家，一直闷声侍候杜少游。

　　杜少游见此情景便笑道：“怎么啦，受伤的是我，怎么你倒不高兴了。”

　　六儿生气道：“少爷，那老头儿分明是故意刁难你，难道您没看出来吗？您还真割块肉给他？再说了，这乞丐也不定是什么好人，给他些银子便可以了，管这些事做什么？”

　　杜少游只笑着摇摇头道：“你这小六，我倒没发现你原来训起人来还挺厉害啊！”

　　六儿此时一肚子怨气一股脑全吐出来：“就算是冒犯您，今日我也得说啦。您看您这两年，这样吃亏的事情做得还少吗？被您帮过的人哪个不是没事了便拍拍屁股走了，谁曾领了您的情？为了这些事，您可没少挨老爷的骂，您说您做这两头都不讨好的事情，值得吗？今日这老头更是过份，讹了您钱不说，还……”

　　小六正说得起劲，见公子眉头皱了起来，便不再多言。

　　杜少游叹口气道：“我做善事岂是为了让他们感激我。不过是有自己的私心而已。”

　　说完便默然望着窗外，已近深秋。

　　两位姐姐也已出阁两年。父亲为了杜家仕途而拿两个女儿终身幸福做赌注，此事本就让杜少游心中不快。

　　得知大姐在王府处境艰难，丈夫冷漠且被正室欺负，这更是让他心生愧疚，如今小外甥已有一岁却连娘家人都无法看上一眼；二姐刚出阁便随夫君远赴边关，直到今日也不见消息传来，想来日子也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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