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虞平复了一下心情，整理好语言，才语重心长的问道：“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不知道。”上官令爰答的干干脆脆，差点又把洛虞气倒。

　　上官令仪一个劲儿地给上官令爰使眼色，后者却懵懵懂懂，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她本来就不知道，难道要说谎吗？为什么她说了实话，洛虞反而更生气了？一想到这里，上官令爰也撅起嘴赌气。

　　“行，怪我没告诉你。”洛虞自己把自己开导明白了，抚着生疼的胸口道，“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重新挑师父？你师父对你严厉，那是她尽心，倒让你给记恨上了？”

　　上官令爰的表情动了动，这才明白了洛虞动怒的缘由。她抬眸瞧了一眼上官令攸，不情不愿道：“我不喜欢她。”

　　洛虞反问道：“不喜欢她就要换掉？”

　　“就是因为不喜欢才想换师父，为什么不可以？”上官令爰直起上半身，扬起下巴反驳道。

　　“那我今日得罪了你，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也要把我换掉？”洛虞又把这句话搬了出来，她料定上官令爰不敢做肯定的回答，故意问出来堵上官令爰的嘴。

　　上官令爰果然哑口无言，把头别到一边去，身子往下一落，索性坐在了腿上。

　　“跪好。”洛虞厉声道。

　　上官令爰没把头转回来，却照着洛虞的话不情愿地直起了身子。

　　“姥姥。”上官令攸刚一开口便被洛虞打断：“我说了，谁说情都没用。你把她们惯成了什么样子，一个一个都不把礼数放在眼里。”

　　上官令攸长舒一口气，缄默不语。上官令仪耸了耸肩，伸手握住上官令攸。

　　“等你哪天有了凌舒那样的本事，才有资格在我面前说不喜欢她这四个字。”洛虞冷笑道，“年纪不大，架子不小。仗着你姐姐们宠你，就为所欲为了？以后你不喜欢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全部都要赶出毓灵宫？”

　　上官令爰嘟着嘴不说话。

　　洛虞接着道：“你不喜欢人家，人家就喜欢你了？要不是看在我这张老脸上，你以为你那点小聪明入得了谁的眼？夸你聪慧，你就真的聪慧了？再聪明，没有教养又有什么用。”

　　上官令爰忽然出声大喊道：“我也没让她喜欢我。”

　　洛虞怒极反笑，半晌讥诮道：“有志气。”洛虞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告诉凌舒一声，以后不必顾及我的面子，该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要打就打，要罚就罚，随她喜欢。”

　　“罚就罚。”上官令爰小声嘀咕道。

　　洛虞冷笑道：“你们都听到了，这是她自己说的。隽隽，你和小小带她去凌舒那里，告诉她，随便怎么罚。”

　　“姥姥，你这不是难为凌姨吗？”上官令仪劝道。

　　“我看，是难为了你们两个没大没小的小家伙吧。你不说话我倒还忘了你，你也一并去领罚。”洛虞半点情面都不给两姐妹留。

　　上官令仪耷拉下脑袋，正要妥协，却听得上官令爰不忿地大喊道：“我不去。”

　　洛虞眯起眼睛，冷冷道：“由不得你。你不去，就让你二姐姐代你受罚，谁让她由着你胡来。”

　　上官令爰深喘着气，几乎是拼进了全身的力气喊道：“二姐姐也不去。谁也不去。”

　　洛虞猝然一拍桌子，将茶杯震得发出一声脆响，三姐妹明显地抖了一下，只听洛虞愤然道：“放肆，谁允许你冲长辈大喊大叫。”

　　“我没有错，错的是师父，她在背后说二姐姐的坏话，她才没有资格当我的师父。”上官令爰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抬高了音量。上官令仪和上官令攸吓得够呛，手忙脚乱去捂她的嘴。

　　“小祖宗，你声音小一点行不行？”她这一嗓子，只怕院子外的人都能听到。

　　洛虞琢磨明白了上官令爰的话，不觉得吃惊，反而更加生气：“竟还学会了污蔑于人，看来是我对你太过纵容了。”

　　上官令爰奋力挣开上官令仪的桎梏：“我没有，姥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强忍许久的泪水滚落下来，重重打在上官令仪的手背上。

　　洛虞瞧见她落泪，心下难免不忍，也渐渐冷静下来，语气里少了几分锐利：“那你说，她都说了小小什么坏话？”洛虞抬眼瞥了一眼上官令仪，紧皱的眉头迟迟没有松开。

　　上官令爰抽抽搭搭将那日的情景又给洛虞描述了一遍，最后还不忘加一句：“我没有说谎。”

　　即便如此，洛虞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当真？”她扫过上官令仪和上官令攸的脸，“你们两个早都知道了，是不是？”

　　上官令仪满脸堆笑，不自然地捋了捋头发：“这事还没个准，兴许是误会，我们怕您多心，就想先查清楚了再告诉您。”

　　洛虞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还没个准？你都逼到人家门前了，心里早都偏了。”

　　上官令仪尴尬地微笑着。言多必失，她现在能闭住嘴就闭住嘴。

　　“凌舒不到十岁就拜入了宫里，学医术也好，做事也好，都格外认真仔细，她跟你娘亲年纪差不多，我看着心疼，就对她多照顾一些。”洛虞仍然不大相信凌舒会是潜伏在毓灵宫的卧底，“十岁的孩子尚且只知道顶撞长辈，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洛虞的话若有所指，十岁的孩子上官令爰不甘地撇了撇嘴。

　　“现在也只是猜测，不是当然最好。”上官令仪给洛虞宽心，“我想，比较可疑的还是那个蒙面人。”

　　洛虞回忆了半晌：“她入宫的时候，爹娘好像已经没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什么亲戚朋友来看她。突然见这么一个人，是有些奇怪。”

　　说起爹娘，上官令仪恍然想起陶珩衍与她开玩笑时曾提过，前朝的国姓是凌，而凌舒的名字……算算时间，似乎也能对得上。

　　“姥姥。”上官令仪轻声道，“凌姨一直都叫这个名字吗？”

　　“她来时便叫凌舒，至于以前有没有改过，我就不知道了。”洛虞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上官令仪想了想，觉得这个猜测有些无厘头，但是洛虞既然问了，她也不好瞒着：“我听说，前朝的国姓似乎是凌？”

　　“你从哪里听说的？”洛虞脸色未变，语气却已微微沉了下去。

　　上官令仪心里顿时疑惑丛生。洛虞的反应是不是奇怪了些？

　　“这次出去正好路过碎叶城，听别人议论的。”上官令仪没敢说是陶珩衍告诉她的。

　　洛虞冷声嗤笑道：“听谁议论的？现在竟还有敢谈论前朝之事的人？”显然是不相信上官令仪的解释。

　　“你知道，有些人喝醉了就口无遮拦。”上官令仪镇定自若，“我在旁边，偷偷听到的。”

　　洛虞嘀咕道：“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全记住了。”

　　上官令仪暗暗松了一口气，心头的疑惑未解半分，却越发的强烈。

　　“朝廷的事与你无关，前朝的事更是如此，别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些。”洛虞强调道，“记住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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