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心下慌张,面上却是镇定无比,淡淡道:“过誉了。这一路,想必阁下已看够了,那在下便失陪了。”
刚侧了半边身子,耳畔便划出凌厉的一道风声,好在燕婉早有准备,格下了这一击。
只听那人漫然道:“姑娘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想见识见识姑娘的身手。”
燕婉还保持着格斗的姿势:“现在见识过了,你可以走了。”
那人仍是不依不饶:“相遇即是有缘,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切磋武艺点到为止,不会浪费姑娘太多时间。”
燕婉的眸子里满是漠然,不管眼前的人再怎么挑衅,她都没有要动手的打算。
那人还算识趣,看出了燕婉的不情愿,转口道:“不想切磋也没关系,不如姑娘告诉我,你深夜外出,所为何事啊?”
“与你何干?”燕婉冷冷道。
吃了一鼻子灰,那人却不恼火:“与我无关,横竖,将此事说出去,受影响的也不是我。”
“你既知道了,还装模作样做什么?”燕婉猝然出掌将那人推开,月光照在他脸上,露出了一张属于萧艾的脸。
“装模作样?我可没有隐瞒身份潜伏在别人身边。怪不得燕姑娘不愿意跟我学武功,原来是燕姑娘瞧不上我这不入流的功夫,从前冒犯之处,还请见谅。”萧艾有模有样地拱了拱手。
燕婉冷笑道:“您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了,死皮赖脸跟在这几人身边,极力维持关系,你就没有半点其他心思?”
“有啊。”萧艾坦然道,“陶公子与谢公子财大气粗,包了我的吃住,省了我不少银子。再说,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跟着他们,说不定还能混出点名堂来,总好过在衙门受窝囊气。”
燕婉勾出讥诮的笑容:“冠冕堂皇,废话连篇。”
“燕姑娘平时看着温婉可人,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今日骂起人来,连脏字都不带了。”萧艾仰了仰脖子,对上燕婉结冰的眸子,“呦,对不起,我忘了,您可是云烟的领主,杀人都不眨眼,哪里在乎一只蚂蚁,失敬失敬。”
“阴阳怪气。”燕婉白了他一眼,不欲多废话,足尖点地准备离开此处。萧艾一上来就逼着她动手,谁知有什么谋划,她偏不如他所愿。
萧艾忽然抬声道:“姑娘这是不怕被人知道身份了?”
燕婉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她愤愤转身:“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够爽快。”萧艾点头赞道,“那我就直说了,姑娘可否留司徒煊一命?”
听到司徒煊的名字,燕婉眼底顿时生出一道骇人的寒光:“做不到。还有,这件事不是你能插手的,你尽早断了这个念头。”
萧艾笑眯眯道:“我这是被威胁了?”
“怎敢,分明是我有把柄落在您的手里。”燕婉冷哼了一声,颇为不满。
“可我提出的条件,姑娘并不答应啊。”萧艾半点余地都不留,似是铁了心要与燕婉对抗到底。
燕婉一字一句坚定道:“你想要金银财宝,甚至是官职,我都可以给你,足以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唯独放过司徒煊,不可以。今夜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你与他非亲非故,实在不必沾染这趟浑水。”
萧艾啧声道:“姑娘开出的条件可真是让人心动。”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在一个刚刚丢了饭碗的人听来,确实极具诱惑力。
燕婉已经松了一口气,准备等他开出条件,谁知萧艾话锋一转,说道:“可惜,我一样都不感兴趣。”
燕婉在心底暗骂了一句“不识好歹”,面上却拿他半点法子也没有,杀人灭口?他敢孤身前来谈条件,有没有后招确实难说。若是一走了之……她的身份暂时还不可暴露。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燕婉放轻了语气,颇有几分循循善诱的意思:“不瞒你说,不止司徒煊,凡是与他有牵连的人,都是非死不可。你与他无亲无故,何苦将自己牵扯进来。”
燕婉转了转眼珠子:“或者说,你觉得他身边的那位谋士如何?虽然身子弱了点,却胜在有脑子,比司徒煊有用多了,你若是瞧上了他,我自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艾这回没有坚持,反而是退了一步,犹豫道:“他与司徒煊感情甚笃,我怎好横刀夺爱?”
听到了话中的转机,燕婉心头一喜,欣然道:“先生多虑了。等司徒煊一死,他与谁感情甚笃去?”
“说的倒也是。”萧艾不住的点头,“既如此,那便劳烦姑娘高抬贵手了。”
燕婉耐心地笑道:“先生客气了。可还有其他事?”
她在此处耗费的时间已经太多,况且面对萧艾这个老狐狸,她着实太嫩了些,字字句句都要细细斟酌,比起平日应付上官令仪几人,简直不是同一个层面上的累。
萧艾笑道:“姑娘别忘了今日之诺就是。”
燕婉略带玩笑道:“不如咱们立个字据?”
萧艾迭声道:“不必不必,姑娘是什么层面的人,怎么会做出言而无信这种卑鄙之事,传到下属的耳朵里也不好听,是不是?”
燕婉的笑容已是强撑着:“自然。想必先生也会信守今日之诺。”
“那是自然。姑娘不是还有要事在身吗?耽搁了可就不好了。”萧艾从头到尾都是和善可亲的模样,燕婉离开时却莫名觉得一阵胆寒。
这个人比她还要深藏不露,看似与司徒煊毫无关系,甚至之前还有站在司徒煊对立面的意思。现在却又出面力保司徒煊,即便之后退了一步,似乎也只是想给她一个台阶下而已。
燕婉椅子上坐下,思量许久,吩咐道:“司徒煊离开时,务必增添人手,盯紧他。至于丁澈……能不杀便不杀,若是刀剑无眼。”她勾唇笑了笑,“那便是他命该如此了。”
燕婉离开后,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身姿窈窕,一袭白衣在月光下生出银辉,乍一看,恍若从月亮里出来的仙子。
她望着燕婉离去的方向,低声道:“为何要救司徒煊?”
萧艾负手而立,淡淡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要除掉的人,我偏要救下来。”
徐青溪不以为然:“离了朝廷,司徒煊似乎并无可用之处,况且,他也未必肯为我们所用。”
萧艾连笑了几声:“所以我要的不是他,是丁澈。”
“丁澈也未必肯……”
徐青溪话未说完,便被萧艾打断:“我自有办法。你找些法子保住他的性命,可别让他死了。”
徐青溪胸有成竹道:“有毓灵宫那丫头在,主上大可放心。”
“那丫头确实不错,比她执迷不悟的爹娘强多了,若是能想办法让她给方林诊治一二……”萧艾叹了一口气。
徐青溪的眸子暗了暗:“方林这些日子好了许多,等到了年后,想来能恢复到以往的七八成,主上不必担忧。”
“迟则生变,拖了这么久,我怎能不担心。”萧艾又是一声叹息,“你放心,等此事一过,该讨的,必然要全部为你们讨回来。”
徐青溪盈盈一拜:“我替方林和夜雨盟,谢过主上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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