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看丽昭仪:“将养了这些日子,的确看上去气色不错!”
得了皇帝垂询,丽昭仪双眼熠熠生辉,当即打开了话匣子:“托了陛下和皇太后的福,近日得了个特别有效的补血方子,那方子特别简单,谁都能用,就是阿胶,枸杞,黑芝麻,核桃仁,红枣,陈皮,收罗果,干立仁……”
皇帝难得有几分耐心,没有打断她,只是开始听着嘴角还有几分笑意,渐渐地一张脸就阴的能滴出水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发髻上簪的一朵鲜花,接话道:“……坎兰叶,悍马筋,如意果?”
丽昭仪一脸惊喜:“原来圣上也知道啊,果然是个好方子!”
看着皇帝突然铁青的脸色,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完全不知自己哪里又做错了,惶恐万分。
只听皇帝沉声问道:“你发髻上的卷芯百合是哪里来的?”
“是……臣妾的侍女无意间在别处碰见的,觉得香味好闻,就挖了许多移植到了宫中,如今开了好大一片,天天都能闻到香味,提神醒脑!今日出门前就簪了一朵,若是圣上不喜欢,臣妾这就扔掉它!”
皇帝闭了一下眼睛,捏着酒杯的手指逐渐收紧。
“这补血的方子又是谁给你的?”
丽昭仪战战兢兢的回到:“是戚姐姐!”
说完觉得不太对,顿了顿又壮着胆子道:“臣妾请太医看过,方子绝无问题,戚姐姐是好人,宫里的姐妹大都受过她恩惠,她绝对不会害人的,臣妾所言句句属实!”
“还有谁从戚昭仪那里拿过方子?”,皇帝的声音陡然变大,丝竹声顿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跪下了。
一时之间,皇帝面前又跪下了好几个妃嫔。
除了几乎软倒在地的丽昭仪,还有静妃,阮昭仪,王才人,胡美人…
静妃斗胆开口:“臣妾曾经从戚妹妹那里得过一个护手的方子,很是有效,宫中难得这么热心的姐妹,莫非这之间是有什么误会?”
胡美人接话:“是啊,是啊,戚姐姐家世富贵,才收集了这么多功效上佳的方子,还很大度的跟我们一同分享,臣妾的宫寒之症也是靠着戚姐姐的方子治好的。”
皇帝看向王才人:“你又从她那里得了什么方子?”
王才人话都说不利索了:“治……治头痛的方子!”
皇太后疑惑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宣御医!”,皇帝愤怒中又带着几分疲惫,让无情从寝殿将取来的东西递给皇太后。
“这不是哀家上次得到的古书残卷吗?皇帝让哀家看这个做什么?”
“母妃请看最后一页,上面记载阿胶,枸杞,黑芝麻,核桃仁,红枣,陈皮,收罗果,干立仁,坎兰叶,悍马筋,如意果等药材与卷芯百合合用,功效堪比红花!”
皇太后大怒:“贱人尔敢!”
戚昭仪颤抖着拜倒在地:“臣妾冤枉!那几张残页还是臣妾交给皇太后的,臣妾又怎么可能用其中的方子去害人呢!还望圣上明察!”
太医令到了,带着几位医术最为精湛的太医一起,奉命当场给各宫娘娘诊脉。
良久,太医令浑身颤抖的跪倒在皇帝面前:“臣等失职,请皇上降罪!”
“结果如何?”
“诸位娘娘皆有活血之症,其中,静妃娘娘和王才人近期都有小产迹象。”
王才人嘤咛一声,昏了过去。静妃捂住腹部,痛不欲生,手指着戚昭仪:“我拿你当亲姐妹,你竟如此狠心!害我孩儿!”
戚昭仪慌忙膝行几步:“臣妾给出的都是好方子,都是太医院看过的,请皇上明鉴!”
“偏偏有人把你的方子变成了打胎药,你倒真是冤枉!”,皇帝淡淡的说。
“臣妾……臣妾也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但臣妾是冤枉的,请陛下明察!”
“搜宫!”皇帝对着太医令冷冷道:“倘若这次再有遗漏,你这个太医令就别当了!”
太医令冷汗涔涔,急忙应是。
“奏乐!”皇帝下令,仰首痛饮了一口酒。
比起死了几个孩子,他更在意的是有人敢算计他子嗣这件事对帝王威严的冒犯。
究竟是谁,竟敢在他的后宫铺设这样大的一张网,想把所有后妃一网打尽,他得好好思量思量。
丝竹声起,场中众人却没了欣赏的心思。
王才人被送回了寝宫,静妃伏在地上哀哀痛哭,坚持要真凶偿命才肯回宫,子嗣啊,宫里的女人谁不想有个孩子傍身,后半生的安稳,泼天的富贵与自己擦肩而过,怎么能不伤心。
一个时辰后,从戚昭仪宫里搜出来的可疑物品就整整齐齐的摆在了皇帝的御案上。
摆在最前面的,是用手帕裹着的一包金花瓣,上面有皇后宫中特有的印记。
皇后表情颇为不屑:“想陷害人,也该拿出点像样的东西,就凭几朵金花瓣就想将这样大的罪名栽赃给我,这东西我一年都不晓得要撒出去多少,拿这当证据,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皇帝看着这份证物,出人意料的伸出手,拿起了手帕抖开,皇后也紧张起来,这种无足轻重的证物,难道还有什么值得细究的吗?
湘湘暗暗松了一口气,父皇果然还是拿起了那个手帕。
小太监呈上证物的时候,从皇帝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朵梅花,像极了母妃的手帕上常绣的那种。但拿起来才会发现,这是一整支梅花,足有二十三朵。
而只有拿起来细看,才会发现手帕上的古怪。
果然,皇帝的声音传来:“传绣房主管!”
崔彩云应召而来。
皇帝让人把手帕传给她:“看看这帕子有什么名堂?”
崔彩云拿着帕子仔细看了看,回禀道:“这梅花绣法传神,技艺精湛,刺绣的人当有十年以上的经历才能绣出此等佳作……”
“朕问的是另一层!”
崔彩云慌忙跪下,吞吞吐吐道:“这好像是……隐绣,奴婢之前有所耳闻……听说是用布料相同颜色的丝线以一定角度绣成,只能在特殊角度的光线下看见……难度可想而知,非绣艺极为精湛之人不可完成,哪怕是奴婢都没有这份能耐。听说这一般是……一般是用来传递隐秘消息才会用到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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