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彼时胸无大志的萧靖则带着几个随从无忧无虑的在海边嬉闹。渔民们见这个年幼的公子整日卷着裤腿在海边踩浪花,抓小鱼、捉螃蟹、堆沙子,人畜无害,倒也不怕他,偶尔还跟他打招呼。
有一日,萧靖正在海边捡拾美丽的贝壳,准备拿回去做礼物送给父皇母后,却见几天前出海的渔民驾着船仓皇靠岸。很多在海边讨生活的人都围了上去。
萧靖也跑过去凑热闹,听他们说海的那一边似乎出了大事,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云霄,昼夜不停。明明最近是风平浪静的日子,竟不知为何,海水颜色和味道都变了。怕是海龙王要翻身,于是纷纷驾船逃离。
隔天夜里,远处的海面上突然起了大火,经久不息。得到随从通知的萧靖拿着千里眼看了半夜,心里好奇的百爪挠心。
海上种种异象,惹得谣言纷纷,说既然不是海溢,这么大动静,必是南海有异宝将要出世。
海边突然热闹起来,看着一些道士、和尚还有不少胆子大的渔民纷纷驾着小船前去探宝,萧靖也动心了。
他急匆匆回到太子临时下榻的府邸,跟兄长说了海中出现异宝的消息,想让兄长派人前去探个究竟,却不想被呵斥了一顿。成王这个家伙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在旁边帮腔,说萧靖身为皇子,居然不问苍生问鬼神,真是愚蠢至极。
萧靖赌气跑出府,联络了几个近日认识的伙伴,偷偷租了一条船,准备了几天的食水,就贸然踏上了寻宝之路。
与萧靖一起上船的少年,都是此处的贵族子弟,包括东越王的老二萧昆,在这群人中他年级最长,已有十五岁,萧靖原本通知的是他的弟弟,十二岁的萧时,谁知这个家伙起晚了,因为萧靖说了,卯时之前出发,过时不候,出门的时候就有些横冲直撞,结果被自家兄长逮住了。萧时坚决不出卖朋友,做了锯嘴葫芦。但从仆人嘴里的几句话就听得萧昆冷汗直流,他年长几岁,知道皇子倘若在自家地盘上出事,父亲担待不起,于是扣住弟弟,一边派人通知太子和父亲,一边前去拦截。
结果到哪里才发现,小船上全是贵胄弟子,还有一惯跟自己不对付的巡抚之子瓯江,知道自己拦不住,萧昆只能跟着上船,想着自己水性不错,也出过几次海,对这片海域还算熟悉。等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被海上的汹涌波涛吓住了,定会乖乖的跟他回来。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们出海的当天,海龙王翻身了,滔天巨浪中,萧昆使劲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附近的一处岛屿。拼着将船撞坏,才脱离了大海,带着几个吓坏了的熊孩子爬到高处,躲进一处山洞里。
谁知即便双脚踏上了陆地,还是不能安稳。脚下的土地没过多久就开始剧烈地晃动。山洞里落石簌簌,外面更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老天爷好像存心跟他们开玩笑,非要他们在被雨淋死跟被石头塌死之间做个选择。
听着周围时不时传来的山体塌陷的巨响,萧昆拉着几个孩子站在洞口,以便避雨的同时也能随时能及时逃出去,可他们的衣服早就在海里被浪头打的湿透,风一吹,遍体生寒。如今没有食物没有船,就算太子等人想救他们,面对这等天气,谁敢出海。
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这才知道后悔,有人低声哭了出来。但与事无补,都只能抱着自己的胳膊,期盼这场暴风雨快点结束。
几个孩子抖抖索索的挤在一起取暖,就这么硬生生的熬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大地也停止了颤抖。萧昆和几个大点的孩子分头出去找柴禾和食物,胆战心惊的又过了一天。
这次出海寻宝的人群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海滩上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很多船只的残骸和人残缺不全的尸首。
几个人吓得有些站不住脚,萧昆毕竟年长几岁,还算沉着,看了几眼,吩咐他们把有用的东西收集起来。包括死人身上的衣服。此时已是深秋,入夜很冷。没有药品也不懂医术的他们,倘若生病,恐怕熬不到救援来的那一刻。
萧靖很听话的照做了,萧昆现在已经是这七八个孩子的首领。盖因这一路艰险,他们很清楚,要是没有萧昆,如今被冲上岸的尸首少不了他们几人的。
扒下来的衣物用淡水泡过,然后挂在树上晾干,进了水的饼子肉干也捞出来放在树叶上晾晒。
再加上捡到的几件趁手的武器,萧昆觉得,坚持十天八天,等到来人救援,自己等人活下去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直到第四天,几个人被棒子敲晕,醒来时发现自己五花大绑的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才发现,这个岛屿上还有别人。
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瞪着眼,声音亮若洪钟:“区区几个胆大包天的小子,也敢来寻宝,真是找死,老实交代你们的身份,只要你们家里肯付赎金,爷爷们就一根毛都不少的把你们送回去,要是没钱……这样细皮嫩肉的娃娃,生吃最好……”
暴脾气的瓯江破口大骂:“呸!你们这群下三滥的海盗,敢动老子一根汗毛,我爹杀了你!”
“那要看你爹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爹是江西巡抚,他们的爹是王爷和皇上,你要是敢动我们……”萧昆狠狠撞了他一下,瓯江反应上来,立刻闭嘴。
另一个声音传来:“谁是皇子?”
萧靖抬头,只见一个高个子的老头从暗处走出,一把将倒在地上的瓯江拎起来又问了一遍:“谁是皇子?”
瓯江紧紧闭着嘴。
“不说是吗?”那人松开他的领口,却在电光火石间卸掉了他的胳膊。瓯江痛的额头青筋爆裂,依然一言不发。
那人目光扫过剩下的几个孩子,无人敢跟他对视,但仍然无人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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