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名医们陆陆续续把家里的小辈送来小仙医馆,希望拜在沈光宗门下学医。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沈光宗也不好拒绝,加之小仙医馆扩张的太快,人手确实很缺,这些孩子都是有资质,有基础的好苗子,医馆只能来者不拒,于是沈光宗亲传弟子已多达三十二个。
湘湘听着小仙医馆的光辉历史,却不由得有些走神,这一切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她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真的只是把母妃她们说过的几句话,转述给了沈光宗,没想到竟然迅速在京城之中催生出了一个庞然大物。短短一年,已然有了傲视群雄的风采。
这只是母妃并不擅长的医道…
天上地下,母妃懂得那么多…
如果换了母妃擅长的事情,让她的人手来做,那京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湘湘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变成什么样子,肯定是好的样子,因为主事的人是母妃,而母妃是那么的爱护百姓。
湘湘隐隐觉得,三水她们说的没错,父皇似乎真的干了一件蠢事。
接到传讯,沈光宗带了几名弟子,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
看到湘湘,沈光宗大喜,将几个最亲近的弟子叫进内室。关了房门,对湘湘深深一揖:“沈光宗见过师傅!”
徒弟们面面相觑,大惊失色。难道他们也要跟着师傅尊称这小姑娘一声师祖?未免也太过儿戏。
湘湘却笑了:“你我年岁相差许多,这样称呼未免让人觉得怪异,还是以忘年交论,直接叫我湘湘吧。”
沈光宗应了声是,又恭恭敬敬做了个揖,这才起身。献宝一般给湘湘介绍自己的几个弟子。
先指着接待湘湘的那个青年:“这是我的大弟子苗庆,这孩子跟着我最久,医术底子深厚,已经可以出师了,如今大部分分馆都是他在打理,诸事顺利……”
青年也做了个揖,面带笑容:“往日总是听师傅提起香香姑娘,今日能一睹姑娘真容,实乃三生有幸!”
是个挺有趣的人,湘湘暗暗点头。
沈光宗又拉着站在最后面的一个面相敦厚的少年上前:“这是老六,名叫左舷,这孩子稳重踏实,心思细腻。打磨冰镜的事情都是这孩子在做。他还试着把冰打磨出不同的厚度,就能把同样的东西放大成不同的尺寸,还一一做了记录,这一点我都没想到!”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卷书稿递过来:“都些是这孩子的心血!”
湘湘好奇的拿过来细看,这本书装订的还算精致,小楷的字体十分工整,图文并茂,尺寸标示清楚。湘湘一边看一边渍渍称奇。突然想起自己当初还说过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追问道:“那青霉素呢?弄出来了没?”
沈光宗连忙侧身,让屋里除了湘湘之外唯一的一个小姑娘上前:“已经有些头绪了,这是我二女儿沈怡,就是她帮我收集了许多种青霉,我们发现用其敷在患处确实有防止伤口红肿化脓的作用,只是用量太大,病患也不喜欢,如今正在想办法……”
湘湘略沉思了一会儿:“试试用米面汤之类的东西养着青霉,等长得很多了,然后用纱布把汁水挤出来,用来涂抹效果可能会好点。”沈光宗连连点头,当下便琢磨起来。
那个叫做沈怡的姑娘看着年纪小小的湘湘,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似乎只是畏惧父亲才不敢开口质疑。
湘湘突然有了几分争强好胜之心。于是开口道:“再见也是缘分,你这小仙医馆多少与我有些渊源,我也不妨多说几句。”
沈光宗连忙收敛神色:“沈某洗耳恭听!”
“你的小仙医馆日后如何打算?”
“这——”沈光宗面露惭色:“说实话,沈某也从没料到听从姑娘之言,小仙医馆能成长如此之快,心中也十分迷茫,生怕当下的盛况只是昙花一现,做了笑柄事小,但怕一腔心血付诸东流……”
“你只是想开几家医馆,当一辈子大夫就了事,还是想做个能跟神农氏比肩的神医呢?”湘湘追问。
沈光宗一愣,马上回话道:“沈某不敢狂妄到与神农比肩的地步,但若有机会将自己一手创建的小仙医馆发扬光大,我一定竭尽全力!”
有野心就好,志短所以人穷,湘湘微微一笑。
“京城范围大大小小近百家医馆,有名气的医馆十几家不止,要在这样竞争激烈的环境下生存,你必须要有别家没有的东西。现在,你有吗?”
这是看不起小仙医馆吗?见年纪小小的湘湘一副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模样,父亲和大师兄竟一脸理所当然。室内几个年轻弟子纷纷露出不平的神色。不就是曾经指点了师傅几句,有什么了不起。事情还不是师傅自己一点点做下来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沈怡忍不住开口:“我们医馆防止瘟疫有功,同行赞誉有加,有很多贵人撑腰,我们每月都帮着他们做善事,关系融洽,这难道不算别家没有的东西吗?”
湘湘冷冷道:“瘟疫不是天天有,贵人也是靠不住的,你们抢了别的医馆那么多生意,现在还没闹起来不过是因为你们主导防疫的几分余情还在,可这点功劳能保得了你们多久呢?十年?二十年?你们真的就打算开上两三代人就关门歇业?”
“才不是,我们小仙医馆要开成老字号,几百年几千年的开下去!”沈怡不顾老六的劝阻,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大师兄苗庆立刻出声呵斥:“师妹,不得无礼!”沈怡还要反驳,被回过神来的沈光宗狠狠瞪了一眼,立刻不敢吱声了。
湘湘拍手:“很好,就怕你们没这样的雄心壮志,那我就直说了,你们不妨好好想想,佛教传了多少年?道教传了多少年?墨家就算混得不好,可还有弟子存活着,墨子也是响当当的先贤。当然孔子开创的儒家最厉害,几百年都是主流,朝廷也得帮着添砖加瓦……可为什么医道直到现在也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学派,有没有人想过其中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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