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净,羊脂白玉的花瓶里斜插着一支红梅,屋子里暗香浮动,引的文渊思绪纷飞。
上一次是跟林琪去百湖洲攀岩,腰上系着结实的安全绳,在山崖逼仄的缝隙里,拽着满山壁的藤条,一路爬到山顶。
山顶上豁然开朗,房舍精致,还有成片成片舒适的温泉,是个消闲的好去处。
天上下着鹅毛大雪,人泡在温泉里赏雪景,喝香茶吃点心饮着小酒,其中妙处,难与君说。
林琪从远处游过来,打水里冒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冲着他微笑,黑发雪肤,动人心魄,宛如一条活生生的美人鱼。
如今她也学会游水了,当然多亏他这个师傅教的好。
趁文渊看呆的片刻,林琪凑上来从他嘴边抢走了半片水果,还顺带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如愿以偿的看着文渊红了脸,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温泉,裹上浴巾。
这个臭女人,总是喜欢这样逗弄他,难怪要包场,不然被别人看见可怎么得了。文渊暗自嘟囔。
不满归不满,目光还追着林琪,美人出浴图真是好看。
不料美人回头提醒他:“温泉泡久了头晕,画师已经到了,快点出来,我们去后面赏梅,顺便作画留念!”
每次出去玩,林琪都会请画师作画留念,说等老得记不清事情以后,只要翻看画册,这些美好的回忆就都会想起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乃是爱情的最高境界。
曾几何时,他以为那只不过是个缥缈的梦想——在赵国,即便是贵族,生死存亡也只在皇帝一念之间,大家其实都活得战战兢兢,朝不保夕,更何况自己是个将军,‘百战死,十年归’都是寻常之事,谁有那么多的幸运可以如此儿女情长。
文渊甩甩脑袋,把刚刚浮现的一丝伤感甩出脑海。
哼!区区一个画师而已,凭什么打扰他泡温泉的兴致。
文渊在水里打了个滚,不服气地嘟囔:“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画!”
林琪失笑,看着他宠溺的说:“好——,画师的作品给别人看,你的作品我私家珍藏!”
哼!这臭女人就是会说面子话,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他。
文渊嗔怪的瞪她一眼,看着林琪换衣服,眼睛不受控的上下乱瞄一番,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身材还这么好,真是个妖精。
屋里有地龙一点也不冷,裹上一席薄薄的外袍慵懒的在火塘边烘头发的时候,文渊看着外面漫山遍野绽放的梅花,略走了走神。
如果他还在赵国的话,现在应该在做什么?
担心杀敌报国之时被人扣押军资,害怕关爱下属和百姓被人参奏收买人心。
打了胜仗忧虑功高盖主,不打胜仗自责有辱使命……
如果运气好没死在战场上,等年纪大了,最好的结局就是窝在京城养老,哪里都不能去,不然一顶造反的大帽子扣下来,即刻抄家灭族。
万幸,他经这一番际遇,碰见了林琪,做了夏国的将军。
直到生命中有了林琪,他才知道,原来人生还可以这么精彩!
在夏国说造反就是一个笑话,夏国的皇室有足够的功绩、舍我其谁的自信和天下第一尊贵的血脉。在夏国,皇室只能是游氏,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所以也不去妄想,不用去怀疑,两下安宁。
林琪早已穿戴整齐,一身华贵的银色狐裘在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手上一支含苞待放的红梅,以梅代剑比划了几个招式,世家子的尊贵和气质便显露无疑。
雪停了,文渊将头发扎起来,简单的穿戴一番。见林琪冲他招手,就披上自己的同款狐裘,三步并两步跑到她身边。林琪无奈的帮他系好领口,外面不比室内,雪地里还是要注意保暖。
文渊伸手拉下林琪头顶的一支红梅又松开,花枝弹回去,上面绒绒的积雪就落了林琪满头满脸。见恶作剧得逞,文渊哈哈大笑着跑开,林琪拂去头上的雪花,弯腰拢了一把雪捏成一团丢出去,正中文渊后背。
文渊不肯示弱,坚决还击。两人在梅林里你来我往的打起了雪仗,不小心波及了几名画师,于是引发了混战,最后大家衣服全部湿了,嘻嘻哈哈的跑进室内取暖。
林琪很大方的请大家泡温泉吃火锅。第二天才好好的画了像。那幅画作如今跟其他的十几幅画一起,挂在书房的墙上,文渊固执地认为这是迄今为止最好的一幅画,是因为画师泡温泉泡得很舒服,所以画画的时候也用心,将两人追逐打闹的场景画得十分生动活波,还暗藏情愫……
以前他从来没想过,生活可以如此无忧无虑,过得跟诗一样有意境。
握住拳头,文渊下定了决心。
还是将家人接过来吧。
真正过上两天人过的日子。哪怕只是作为普通人生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府,那又何妨!
文家的血脉,假以时日,不会比别人差!
不过,若日后真的要将一大家子接过来,现在就该努力攒钱了。
好在夏国是女人养家,所以他的钱都是自己存着,已经有不少了。
文渊心中暗暗盘点自己的小金库……转念又想到还有两个月就是当年结婚的日子了,不知林琪这回要带他去哪?
脸上不由自主的绽放出一丝笑容,心中很是期待。
流年似水,不觉光阴逝。
今日修沐在家,文渊照例去两条街外的皇宫溜达,如今的皇宫就是一个大游园,面对所有人开放,无论是谁,只要买票就能进。当然,本地官员免费。
走到太和殿的时候,发现有很多人挤在门前看热闹,文渊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也好奇的挤进去,这才发现居然有人在里面大肆打砸。
香炉倒了,御案翻了,碎瓷片满地,御笔、书籍、纸张狼藉一片,玉玺砸在地上成了六七块碎玉,就这还嫌不过瘾,现在正拿刀劈柴一样疯狂的砍皇帝的御座。
刀是好刀,檀木包金的椅子眼看就要不成了。
肇事者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即便此刻正在发疯,依然别有韵味,可见年轻时候定然姿容不俗。
难道她曾是宫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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