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山下,一长串被麻绳捆住的商贩被手拿长矛的土匪威胁着向山上走去,个个敢怒不敢言。
木青感觉这个世界对她深深的恶意,她以往在牛头山下往返多次,怎么今日就被抓个正着,或许真的不应该蹭这个马车的。
木青今日是去村里处理完病人就回来的,家家户户都过年,就算有病气也被这个喜庆日子给冲掉一半了呢!早上早早的就出门,算上往返的路程快的话还能赶上和丽娘她们一起吃午饭,回来的路上看到之前在城里头给治过病的邻居,邻居是管马队出租的,见木青一人走在路上,心里也是好心想顺便捎带着木青一程,可是这好心办了坏事,这跟上车队后还没走到五百米就被牛头山的土匪给劫了。这些人也只是平常做些小生意的小贩和小商户,请不起大镖局保驾护航,平日里一旦出远门收购土产都是几家人商量好一起去,可是这没想到过年边上牛头山的土匪都要出来捞一笔。
被系在一条绳子上的人沿着山路往上爬,木青因为每个人的步伐都不一致被扯的踉踉跄跄,身后的邻居富贵一脸歉意的对木青说:“木大夫,真对不住你,原想捎带你一程,却不成想把你拉入狼窝。”
木青心里郁闷,但听到富贵的话也发不出火来,“富贵,你不要自责,你也是好心嘛!”
身后富贵猛点头:“木大夫放心,一会绑匪问起来我就照实说,不会连累你的!”
木青心里呵呵一声,这些土匪还会在乎这个,入寨容易出寨难,说不定要赶上个撕票也真是运气背到家了。
“大哥,这些人怎么办?”
“大当家和三当家还没回来,二当家还卧病在床,去请示下二夫人吧!”
“好。”
没一会儿这个土匪便跑过来:“大哥,二夫人说求财重要,这些人先把他们绑上饿个几天,然后再让他们写信回家要赎金!”
“好的,我这就把他们都关到地窖里去!”
“嗯,注意点,最好不要弄出人命来,二当家之前就和我们说过要做回正当生意。”
“哪有这么好做啊!”
“只要有二当家在就有做回正行的希望,我们当初就是因为被人如猪狗般驱逐才占山为王的,当土匪不是长久之计,我听说你的婆娘要生了,你现在是个土匪,你想你儿子将来也是土匪吗?”
“这当然不想,肯定想让他当大官啊!”
“这不就结了,当老子的是土匪,儿子想做官你也要问问朝廷同不同意啊。”
“这倒是这倒是。”
“是还不去安排妥当!求财要紧!”
“是!”
牛头寨里其中一间屋子,一个穿着利落红色劲装的妙龄女子红着眼睛端着药汤给床上躺着的男人喂着。
男人虽然面色苍白,但是有着修长浓密的眉和高挺俊秀的鼻翼,笑起来温柔如风,用温润如玉形容再合适不过。他爱怜的擦了女子留下的眼泪,嘴唇因为低烧而起皮:“凤儿,不是说了我已经好很多了嘛还哭什么呢!”
荀凤儿用衣袖狠狠擦掉了眼泪,瞪着眼睛看他:“白云霄,你还要骗我多久!你的伤口又在加重了,你以为你瞒着我我就不知道了吗?”
白云霄无奈的叫了一声:“凤儿!”
荀凤儿轻轻扑到他怀中再也忍不住哭着说:“白云霄,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等了你那么久才做你的娘子,你千万不要那么早就丢下我一个人,呜呜呜......”
白云霄安慰的轻轻抚摸着荀凤儿的背:“凤儿,不会的,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二夫人二夫人,大当家和三当家回来啦!”
“他们带了大夫回来啦!”
荀凤儿听了立马从白云霄怀中直起身,激动的紧紧握住白云霄的手说:“相公,你听见了嘛,小楼他们把大夫带回来了,是随县最好的大夫,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云霄也笑着眯起好看的眼睛:“我就知道我不会有事的!”
秦四郎晕晕乎乎的被蒙着眼睛带到牛头寨里,罗敬尧一把扯掉了给他蒙眼的黑布对着烛光他真有点适应不了......
被土匪押进地窖里的木青他们,有些人死命的求着,抓住牢房的门死死不愿意松手,被土匪一脚给踹进牢里,木青看了真搞不懂这些人还做什么反抗,自打被他们俘虏了这要杀要剐还不是看他们的意思,总之,赎金没交够,保不齐会被撕票。别看木青看起来还冷静,事实上心里已经怕极了,还赎金!丽娘他们加上自己四个人攒的钱恐怕都不够赎金的一个零头,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啊!
富贵被推进来的时候还尤不死心的冲着外面看管的人喊着:“快放了木青,她是一个大夫,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领头的那个听见了笑着说:“进了我们牛头寨,管你大夫不大夫,没有赎金也要刮下你一层油来!”
富贵听了一呆,口中念叨着:“完了完了,木大夫我害惨你了!”
木青无语,都这样了,听天由命吧!还说混在古代好歹还是一个技术工种,结果在这群不讲理的土匪面前,毛都不是!
“这是哪?”秦四郎茫然的看着房间里的众人。
荀凤儿快步走上前去扶住摊到在地上的秦四郎:“秦大夫,真不好意思用这种方式请您过来,只是奴家相公的病实在是耽误不得,唯有秦大夫的医术可以救治,希望秦大夫施以援手,治好相公的话奴家定然诊金双手奉上。”
秦四郎自在随县声名鹊起后多久没有收到这样粗鲁的对待了,看着妇人说道诊金双倍的份上,当下也忍着气,只是语气不太好的问道:“病人在哪?”
荀凤儿立马将他迎到白云霄的床前,掀开被子将伤口给秦四郎看。
秦四郎刚探过头去,就立马被从伤口处散发的恶臭熏的作呕,一边后退一遍摆手想要驱散这股味道。
这样嫌弃的样子激怒了罗敬尧:“你这大夫怎么一点医德都没有啊,这是病人,你离的那么远怎么治啊!”
秦四郎自知理亏,嘟囔道:“我这不是没有做好准备嘛!”
这才细细看白云霄的伤口,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被刀砍过的一道狭长的伤口,伤口周边的血肉呈现紫黑色坏死状,再里面的血肉呈现脓黄色,一直留着浓水,把垫在腿部下的棉布都染湿了大块,伤口紫黑色血肉和血红色血肉之间就像搁着脓黄色脓水结成的痂,阵阵恶臭就是从伤口和垫在伤口下的棉布散发出来的。
秦四郎只看了一眼就退回来,嘟囔一声:“我给你们开服药吧!”
罗敬尧看秦四郎这副退避三舍的模样就来气,嚷嚷着:“你这还没好好看就要开药,你知道怎么治吗?”
秦四郎被人捧的久了,现在最难忍受的就是别人质疑他的话:“你若是不相信我就另请高明啊,整个随县我治不好的病还能有谁治得好!”
原本也想发火的荀凤儿听了这话,火气也不由的消了下去,对啊,整个随县,还有谁能比秦大夫医术好呢!
“咦,秦大夫你这药方,怎么和我先前请来的大夫开的一模一样?”寇小楼看着药方问道,自二哥受伤以来,他们弟兄两个经常去轮换着抓药,自然也对药方驾轻就熟。
一模一样?房内的人都一脸狐疑的看着秦四郎。
荀凤儿也抢过药方一看:“对啊,相公继续吃这副药就会好?”
秦四郎现在只想糊弄了他们,让他们把他送回随县,然后自己再去报官。见荀凤儿这样问,也得硬着头皮点头:“对,再吃上几服就会痊愈。”
“啪!”巨大的拍桌声把秦四郎给吓的站了起来。
荀凤儿气的嘴唇直哆嗦,恶狠狠的盯着秦四郎:“你这个庸医,这个药方当时来给看病的大夫就说过可以暂时抑制一下病情,想要痊愈需要找更加医术高明的大夫,你今天这样说,无非就是想快点拿到诊金然后再送你回随县,说不定还要去报官来抓我们,这个算盘打的好啊,更可恶的是你身为一个大夫,竟然这样恶意拖延我夫君的病情,若是我们先前不知道这个药方,是不是你就仍由我相公吃到死!”
“你相公身患的本就是恶疾,是不治之症,什么药都救不了他!你又何苦为难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放了我罢!”秦四郎看没有骗到这些人,反而跪在荀凤儿面前求饶,如果荀凤儿没有看见他贼亮贼亮乱转的眼神,还说不定会放了他。
“来人啊!”荀凤儿喊。
应声而入两个土匪进门。
“给我把这庸医打个二十大板!”荀凤儿真是被气急了。
“弟妹,不可!”
“二嫂不可啊!”
罗敬尧和寇小楼齐齐阻止道,“这二十大板会要了这个庸医的命啊!”
秦四郎见有人给他求情,当下也涕泗横流的求着荀凤儿。
“凤儿,算了吧!我这病,心里有数,不要迁怒他人了。”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二当家白云霄也说着,荀凤儿不忍驳了相公的面子,又开口:“给我把他拖进地窖饿他个三天三夜,再写一份信给他家,这个庸医没少往自己家里扒拉财物,说要一百两的赎金才能放人!”
“是!”两土匪把他给带了出去。
寇小楼摸摸鼻子,也不敢再去求情生怕触了二嫂的眉头。
不过,荀凤儿也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厉声问:“我给了你们二十两银子,你们就给我请了这个货色回来?”
罗敬尧讪笑:“谁知道他这个虚名是吹出来的啊!”
寇小楼直接害怕的没有说话。
荀凤儿抚摸着脸色苍白的白云霄,失魂落魄的说:“难道这世上就再也没人能够救我相公了吗?”
“也不一定!”寇小楼说。
房间内的几人眼光都看着他,唯有罗敬尧若有所思,问他:“你是说那个叫木青的木大夫?”
“木大夫?”荀凤儿疑惑的看着寇小楼。
寇小楼点点头说:“我和大哥去随县的路上在一农户人间落脚,那家的儿媳就提到过木大夫,说是之前她的儿子溺水没有呼吸,村民都要她赶快准备后事,可被木大夫看见了,把她儿子放在地上吹了几口仙气就给救活了,当时我也不信,认为是无稽之谈。儿媳见我不信,又说起他们村上一户得肠痈的人家,先前送到这个姓秦的庸医医馆里,收下了人家的诊金,喂了几口药见病情加重就直接给丢在医馆外任由自身自灭!”
荀凤儿隐隐记得这个秦四郎好像就是治肠痈而出名的,他会治不好肠痈?
寇小楼继续说着:“后来打听到这个叫李大虎的肠痈非常凶险,说是肠子已经在肚子里溃烂,药石无医,想要治好除非开膛破肚拿出取出坏死的肠子!”
荀凤儿和白云霄都听上瘾,罕见的是白云霄也开口催促:“然后呢?”
寇小楼见二哥的精神好了一点,说的更起劲了:“然后今天可巧,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荀凤儿夫妇不约而同的问。
“被秦大夫丢在医馆外等死药石无医的李大虎并没有死,我今天还和大哥看到他还有他的妻子!只是我们想向他们打探这位大夫的下落,木大夫和李大虎的夫人都忌讳很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样子,后来我想了想,李大虎这么严重的病情除了开膛剖肚拿掉坏死的肠子也别无他法,所以我就留了个心眼,去了李大虎上工的码头和大哥演了一出戏,想看看这个李大虎是不是真的被开膛剖腹过,结果......结果你们猜怎么样?”
说话一个大喘气,吊人胃口,荀凤儿和白云霄正听到精彩处,见寇小楼这痞样,都瞪着他,寇小楼讪笑着摸了摸鼻头,继续说着:“结果我们看他的右腹有一条明显的疤痕,像是整齐的刀伤,但是又像是弯弯曲曲的蛇虫,总之,总之皮肤皱皱的,就像二嫂平时缝的衣服那样!”
白云霄只听到他们的表述就直指重心,开口说:“也就是说,这个李大虎非但被开膛剖肚过,而且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藏着掖着,我想是因为官府明文规定过不得以任何医术的名义在人身上动刀,这个医术可能是私底下做的,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木大夫会被官府抓去大牢定罪。”
寇小楼猛点头:“对对对,二哥我就是和你想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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