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村是个离上河村不远的村子,傍晚之际,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飘出炊烟,是给在田间干活的男人们准备晚饭,而田间的汉子们,也都纷纷去附近的小水洼里清洗身上的泥土,准备回家用饭了。
此时的田间还有一个小媳妇挥汗如雨的在地上挥舞着锄头。
“闺女,还不回家啊,天都黑了,别在夜间碰到些熊瞎子!”纷纷往回走的汉子和婆娘们都招呼她。
兰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因劳累出汗而使得通红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哎,这就回!”
“你说这上河村的药厂怎么说关就关了呢!闪的那么多的乡亲都没个着落!”一小伙一小伙回去的村民在路上窃窃私语的交谈着。
“我们村还好,你咋不看看上河村呢,那里可是全村的人都指着药厂做工挣钱呢!”
“可苦了兰芝,还说嫁了个好汉子,若不是官府没把他们住的地都给查封,看她老子娘也不会让他们这一对进门的。”
“可不是,家里还有三个哥哥,哪还有他们的住处。”
“哎,你们说这药厂还会再开吗?”
“哪能呢,不是说都通匪了吗!这要是再开,赵大人怎么向我们这些乡亲交代!”
“我看你就见不得人好,咱们村上可是有不少户在药厂做活的人家和上河村一起去知府门前闹了,这知府还能不给个面子呀!”
“可拉倒吧,知府还能对我们这些泥腿子上心啊。”
......
乡亲们自以为很小声的议论声仍是不缺一字的被兰芝听到,她只顿了顿身子,而后又在田里忙活起来。现在相公和她都赋闲在家,若是持续这样,很快就会用完了这些日子攒的银子,这才向大哥大嫂付了五百文的铜钱准备将这块地给租个一年,种些粮食也比坐吃山空强。相公是个外来户,在这里没有田地,加上她也是个女子,父亲母亲也是断然不会将他们视为命根子的田地分给她,况且她上头还有三个哥哥。
“兰芝。”
她身后一个醇厚的声音想起,兰芝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相公,石大春!高兴的应道:“哎,你回来了,活计找到了吗?”
石大春只觉得喉咙都像火烧火燎,看到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的妻子,他实在不忍说些什么让她失望。
可能是石大春为难的表情太过明显,兰芝也察觉到丈夫的情绪,忙笑着说:“今日没找着便没找着,咱有手有脚,搁哪都饿不死的!”
看看到现在还宽慰着他的媳妇,石大春真觉得他石家定是上辈子烧高香了,能让他在这里娶到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婆娘。“你去旁边歇着,地里的活计我来!”
兰芝知道相公的性格,当即也不推脱,脸色红红的坐在田间的梗上陪着他做活。
直到擦黑的天气,两人才慢慢的向兰芝家走去。
等走进了田家的院子就看见大嫂阴阳怪气的站在那,看着他们说:“哟,吃白食的回来啦!”
兰芝气都不打一处来:“大嫂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可是把口粮都交工了,公摊费也出,你们田地里的活大春都帮着做,自打药厂停业后,我们在家可是忙的一时半会都没停过!”
出门倒水的二嫂听到兰芝的言论,也端着空盆子走到大嫂身边,附和她说:“四姑娘脾气挺大的啊,来家说几句都不给了,你们交的那些口粮是供你们吃还是供你们穿了,也不看看你男人一顿要吃多少,咱家本来就不富裕,再这样吃下去迟早一天都给吃穷了!“
“大嫂二嫂,你们说话也太不讲良心了,我和相公这个月提了六十斤米又加了一百个铜钱。吃顿饭都被你们嫌多了,那你们把我们的米和银子都还给我们,我们不回来了,饿死都不回来!”兰芝都要气哭了,她知道相公的胃口是大了点,但自从到了她家里以后,为了避免落几个嫂子的口舌,顿顿能吃两三碗的他也只吃一小碗,甚至于吃菜喝汤都要看看家里人的眼色。晚上在床上就寝时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睡不着,还抱着她安慰取笑道他以前也都是这样过来的,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有吃有喝,还有媳妇。大春不说什么,可是她心疼的睡不着。
大嫂还没说话,兰芝就感到一阵劲风,石大春下意识的抱着兰芝转身一挡,“啪!”清脆的巴掌声拍在他的背上。
兰芝惊魂未定的看着一脸凶神恶煞的娘,刚刚如果不是大春给她挡着,这一巴掌娘是要打在自己脸上的啊!
兰芝娘倒三角的眼睛,看起来就是刻薄之人,瞪着他两说:“嫂嫂们说你两句都不行,干脆这家你来当!”然后又瞪向石大春,“我当初也是猪油蒙了心,还指望你是有造化的,就将女儿嫁给了你!现在看看你这样,自身都难保,这样吧,你们两个和离,黄员外还缺个小妾,一早就和我打听兰芝了,你呢也别拽着兰芝和你一起去过苦日子了,黄员外大富大贵,将来兰芝少不了穿金戴银山珍海味的。”
“娘,我和大春已经是夫妻了!”兰芝哭喊着说。
兰芝娘眼睛又一瞪,“和离了就不是,人家黄员外可说不介意你嫁过人你就烧高香了!”
石大春已经快被自己的丈母娘给气死了,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她可倒好,他这只是丢了伙计,还没死呢,立马就迫不及待的让兰芝改嫁了!
大春大声喝道:“我和兰芝的事不劳你们费心!”
“哎,你这个死丫头,我这当娘的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不听劝,将来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大春就当充耳未闻,饭都没吃就带着兰芝回了药厂的家。
两人一路上虽然没说什么话,但是回来的时候大春还是烧了一壶热水给劳作了一天的媳妇烫脚,“媳妇儿,你......”
兰芝轻笑着说:“对我娘的话上心了啊!”
石大春还是像个傻大个挠挠头,似乎为难的再想怎么开口。
“相公,我娘生了三个儿子,就我一个女儿,从小就给家里做牛做马,夏天到处去找猪草,冬天清洗家里所有人的衣裳,就算嫂子嫁进来又怎么样,不过是洗的衣服又多了三件,手生冻疮流出血水,没一个人疼惜,手上的活就像永远干不完一样,那时候我就再想,娘亲生下我是干嘛的呢?难道就是为了养大我伺候哥哥嫂嫂们的吗!那黄员外可能你不知道,我们这方圆十里内谁不知道他的为人,就喜欢小门小户的姑娘,还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怪癖,这几年他门子里死去的姑娘不知道多少,可今日我娘还是为了银子将我往这个火坑里推!”兰芝边说边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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