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也累了,后面的让他们回去吧,明日再治。”燕知扶着他,眼见他疲惫,不免有些心疼。
百里识摇摇头,“他们等了这许久,怎能让他们无功而返?”
百里识使劲眨了眨眼,用以手轻轻揉了几下,满眼的疲惫并未散去。
他的倔强,燕知心里清楚,他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走到队伍的后头,在百里识看不到的角落,将他们劝了回去。
虽然对他们而言,确实有些对不住,但是小识的身体也很重要。
队伍的后头站着一个小男孩,四五岁模样,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又摇摇晃晃,其脸色极为苍白,眼睛里尽是血丝,双唇干涸如同被烈日灼烧而皲裂的土地。
燕知弯身,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发现他浑身滚烫,“你娘亲和爹爹呢?”她问道。
小男孩摇摇头,小手抓住了燕知的衣裳,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子,而后答道:“爹爹说让我在这儿排队,他去给我买糖葫芦。”
糖葫芦?燕知一惊,眼下大水,粮食被淹了不少,温饱尚未解决,谁还在外卖糖葫芦?
这孩子,被骗了。
她将小男孩抱起,送到百里识跟前,“这孩子烧得厉害。”
她略懂医理,知道这孩子倘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会同那些病逝的孩童一般,死于这场天灾。
百里识拾起他小小的手臂,将食指搭在细细的手腕上,又看了他的脸色,感受他的体温,望闻问切一番,得出的结论便是,这孩子病了好些天,病情不容乐观。
“他的家人呢?”百里识开好了药方,这才发现这孩子没有家人在旁。
燕知摇摇头,“先留在驿站,明日再寻他的母父。”
她没有当着孩子的面,将父母抛弃他的事实说出来。
燕知将小男孩交给细心的良儿照顾,唤了人去配药,而后静静地坐着等待最后一批人离去。
她坐在那里,身上散发出的压迫式气息,令人不敢靠近,甚至不敢喘气,只想早些看完病早些回去。
惹得百里识不断催促她,快些回房用晚膳,换身干净的衣裳,早些休息。
燕知哪肯离去,“不急,等你忙完了你我一起用膳。”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百里识手中的活儿还未干完。
看来明天该收诊金了,而且得比医馆贵些。燕知暗暗想到。
最后一个女子抱着孩子上前时,燕知忽然觉得解放了,她的心里上演着一场谁也看不到的戏。
快些快些走,走了就结束了。
她心里极其期盼他们离去,愈是如此,愈是觉得这时间难熬。一盏茶的功夫,变成了三盏茶的功夫。
目送最后的病人离开,百里识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因着天色黑暗,其他人皆已回房,唯有燕知在等他,他毫无顾忌地伸展了下身子,甩了甩腿。
跪坐了一天,再怎样的端庄如他,也无法抵挡身体的疲惫与困顿。
他打了个哈欠,饿过头的胃微微有些恶心难受。
燕知起身,扶着他,“回房吧。”
原本想着,一来让他为百姓做些事,二来圆他治病救人之心,却不曾想,病人之多超出想象,反倒累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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