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刚刚拉开序幕,顾少䜣步履匆匆踏入子阳堂的后院儿。
碰到的第一个人是石九,他拉着石九,焦灼的问:“白榆,在不在里面?”
石九眼神闪烁,抿着唇朝身后的房间瞧了一眼。
顾少䜣放开他,三两步冲进他所指意的房间,不间歇的走到里间,她果然在这里。
“榆儿……”
顾少䜣的叫声吓坏了白榆,她像只惊弓之鸟,第一反应就是抱住床上的人,一道呼痛的抽气声响彻整个室内。
站立在窗前被顾少䜣忽视的暮北修大步过来,伸手欲拉开白榆,郁凉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巴巴眨着眼睛道:“暮北修,你别动她,至少现在不要动。”
暮北修抽出手,后退在一边。
顾少䜣半蹲在地上,从白榆眼睛里看到的全是惶恐,她害怕他,这一认知如凛冽的寒风灌入他心房,刺痛了全身的神经。
“榆儿,跟我回家。”他轻柔的出声,很轻很轻,怕再次吓到她。
白榆下意识的想要再次靠拢郁凉,可她想起郁凉还受着伤,她没动,视线擦过顾少䜣看向别处,声音发虚道:“顾少䜣,休书我给你放在桌子上了,你回去吧,照顾好迎迎,凉……小雨受伤了,我要照顾她。”
“你也受伤了!”顾少䜣几乎用吼的说出这句话。
这让白榆更加局促,眉目间都是痛苦,手下不知不觉抱紧了郁凉,似乎她就是自己沉浸在河里的一块浮木,只要抓紧她,自己就有救。
“没有,我没有受伤,受伤的人不是我,你回去,快回去……”白榆嘶哑着声线,不断催促眼前的男人,这个她在皇宫里日夜想念的男人,现在她不想看见他。
顾少䜣咬牙,强硬的抱起她,不等白榆喊叫出声,郁凉冷声阻止道:“你最好放下她,她现在的情绪不稳定。”
顾少䜣没听郁凉的,他固执己见,抱着白榆大步走出子阳堂,即便她拼了命的挣扎,脸被她抓花,他也没放下她。
“顾少䜣,求求你,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她拧不过他,开始低三下四的祈求,这种语气已经成了习惯,她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尊严,他也要抹杀掉吗?
“榆儿,当初,我也这样求过你,可你听话了吗?”顾少䜣放慢了脚步,夜幕下,她看不见的地方,仇恨,染黑了他整张脸。
白榆默然不语,只是片刻的功夫,她再次猝不及防的挣脱了顾少䜣的怀抱,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她跪在了地上。
顾少䜣就这样保持着摊开双手的姿势,在昏暗的夜色里凝视她。
“顾少䜣,那个不顾性命救你的白榆,你就当做死了好不好,她本就不该活过来……”
“不可能!”顾少䜣也跪在她面前,“榆儿,你知道我等了好长的时间才等到你醒过来,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让我伤心了。”
“呜呜……呜呜……”白榆突然哭了,她抱着自己哭的泣不成声,她不想怪他,她知道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可她控制不住自己,“顾少䜣……我一直等你……等你救救我……嘤嘤……”
“对不起,榆儿,对不起……”顾少䜣揽她到怀里,“榆儿,告诉我,是谁?”,仇恨快要吞噬掉他所有的心智。
她不回答,不是不想,是不敢,那个人,有尊贵的身份,高高在上,手握西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谁又能动得了他?
顾少䜣不需要答案,他已经确定了,那人,终究没有履诺!
“顾少䜣,回去吧,你还有迎迎要照顾,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白榆恢复了镇定。
“郁之雨,她带你出宫的吗?”他问。
白榆点头,“她救了我两次,这份恩情,如果不还,我死不瞑目。”
“两次。”他重复,没有质疑,“你打算怎么还?”
白榆推开他,慢慢站起身,直视前方的黑点,坚定道:“用我的命守护她!”
白迎踉跄了半步,她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心绪乱成一团麻,不用想,她也知道自己的姐姐遭遇了什么,甚至也无需推测,她昏迷时叫着的“凉儿”,还有她刚回府说出的那句话,都在间接的揭露一个事实。
“榆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顾少䜣祈求道。
白榆转身的动作迟缓了一瞬,却没停下。
一颗心,两个人,总会不知不觉的排序,所以分身乏术,顾此失彼。
……顾少䜣,我不怪你,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其实早已做出了选择……
※
郁凉知道,白榆会回来,她朝她伸出手,轻笑道:“好凉啊。”
白榆回以微笑,转而同暮北修说道:“侯爷先回府吧,那个女子醒了,这恐怕是个阴谋,暮夫人被蛊惑了心智,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郁凉附和道:“回去看看吧,可别再弄出什么乱子,现在已经够乱了。”
暮北修知道,郁凉顺从白榆,想要支开自己,石九来报,那个形似郁凉的女人暂时还构不成什么威胁,他也相信,父亲会处理好这件事,他已经让石九回府传话了,也派人去接瑭儿了,瑭儿说的话,母亲会听。
“好,明儿我再来接你……们。”暮北修深深的看了两眼白榆,走到郁凉面前,弯身在她额间亲了亲,叮咛道:“等我。”
“嘻嘻,这一点你放心。”郁凉阴阴的坏笑,就怕他以后想甩也没有机会了。
暮北修被她这个表情逗乐了,哧笑了一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吩咐已经待命的丫鬟道:“照顾好她们!”
“奴婢遵命!”丫鬟叫柳儿,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才进入房间。
“白姑娘,奴婢先帮你上药。”
白榆因为这个称呼对柳儿多了好感,不排斥她帮自己上药,就是对上郁凉直勾勾的双眸,有些难为情。
“白榆,我突然想起你在西汀县和我讨论缘分的事儿,还真别说,我也发现我们之间有一种奇妙的缘分。”
郁凉说的格外真诚,她就是这样想,也这样坦然的说了。
白榆但笑不语,换上柳儿给她的绵软里衣,等柳儿出去后就上床,躺在郁凉旁边。
“还记得我给你讲的故事吗?”她如是问。
郁凉点头,语气含怨,“讲了一半儿,就撂下了,也没告诉我你是怎么中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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