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夜攥紧了赫连子蘅的手犹不自知，他心有余悸的害怕传达给了赫连子蘅，她动了动手，将他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

　　“苏子夜，别担心，我这不没事了吗。”她安慰他。

　　苏子夜却不说话。

　　郁凉拉起苏子阳说到：“我们到隔壁屋子缓一缓，然后生个火烧些水。”

　　苏子阳瞧了眼土炕前的苏子夜，也便起来随她和叶云宁出去了。

　　刚出去一会儿，三个人又再次走进来，笑眯眯的抱走了三个小孩子。

　　赫连子蘅眼睛巴巴的眨着，门，被紧紧关上了。

　　好吧，他们估摸着想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于是，她就闭上了眼睛，忍受一阵一阵的疼痛。

　　苏子夜的手刚触碰到她冰凉的脸，赫连子蘅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子蘅。”他温润的指腹摩挲她的脸，到真的擦了些温度出来，“我见过冬乔了。”他这样说。

　　赫连子蘅默然等他的下文。

　　“她说让你记得还许了她一件事，然后她就离开了，子蘅，你许了她什么事？”

　　赫连子蘅眸色闪烁，看了苏子夜好多时候，她闭上眼睛道：“我有点儿累，想睡一会儿，你不要陪着，去和孩子们亲近亲近，他们很想你。”

　　“子蘅，你怎么能把休夫这样重要的书信交到冬乔手里呢？”苏子夜没起身，他平静的像是拉家常一样问出这话。

　　赫连子蘅紧闭的眼睫毛像振翅的蝶，忽闪忽闪着却就是不肯再睁开眼睛，她偏过头，苏子夜就只能瞧着她半张苍白的脸，以及戳了耳洞却似乎没怎么见她戴耳环的耳朵。

　　“苏子夜……”

　　“你别连名带姓的叫我！”这个生疏的称呼已经让他不舒服好些时候了，她平日里不都笑着唤他‘夫君’的吗？

　　“苏子夜……唔……”赫连子蘅不知道除了这个称呼，她还该叫他什么，却没承想再次叫出口，引来他这会儿粗暴的亲吻，“……唔……”她双手推拒在他胸前。

　　一切，都是马车上那个她主动的吻引起的，唤醒他时隔五年的记忆，还有那八天不离不弃，随身相伴的气息，以及他对她最初懵懂的爱。

　　孩子，冲破了所有这些年看似肆意实则冰封的情意。

　　原来，他对冬乔的爱都是寻找这个女人的影子，原来他从来坚持等到成亲再和冬乔郑重圆房的原则，实则是心底里一直不敢说出来的那抹强烈的别扭，还有被他多次强制压下的不适。

　　赫连子蘅不再挣扎了，因为他绵长的温柔。

　　苏子夜贪婪汲取她熟悉的气息，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雪夜中，他们双双依偎着取暖。

　　那是五年前。

　　依旧是寒风凛冽的冬日。

　　那时，苏子夜还不是奉常，他只是个被从自己家乡察举上来的一个四品中郎令。

　　那是他初到帝京一年的光景，年轻，总避免不了心高气傲，性子和洛江有几分相投，两人不算时常，但也会无事的时候相约谈天谈地。

　　是以当洛江被冤枉锒铛入狱的时候，他也曾豪气为他上书皇上，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皇上竟好声好气好脾性的遣人将奏折返还给了他，也没怪罪他分毫。

　　也是多亏了姑姑苏心汶的提醒，才让他不讲义气的消停下来，但大司徒诚然是不大想放过他。

　　毫无防备之下，他就被下了毒，是一种能让全身器官由内而外冰冻而亡的寒毒。

　　而且，他还被丢在了一个很偏僻的沟渠中，沟渠里的水结了冰，更激发了他身体里的寒毒。

　　他记得他昏过去了，却不知道赫连子蘅是怎么寻到的他，反正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在一个深邃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洞里。

　　赫连子蘅应该是和他说话了的，但他当时听觉被寒毒损坏了，所以他才没听到她的声音。

　　她起先是用自己的体温帮他取暖，后来就使劲儿搓着他的身体，希望能暖和点儿，可是似乎没有什么效果，她才试探着用自己的身体靠近他。

　　想起来他自己都不敢置信，那毒竟在和她行房的时候就似乎是完全消散了，他就像个正常的人一样。

　　赫连子蘅应该也发现了，她大抵认为他中的是关于‘情’方面的毒。

　　是以，她们一起待了八天的时间在那个地洞里。

　　后来他完全清醒的时候，才知道那不知是什么动物刨出的栖身之所，后来因为被水冲刷而加大了。

　　他叹息这个的时候，身边牵着的女人已经不是赫连子蘅，是和她身形相差无几，面容不相同的冬乔。

　　冬乔是在他最后清醒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他顺理成章的认为是一直陪伴他的女人，他是个有担当的人，他当下许了娶她的誓言。

　　可冬乔没答应，她说她只是一个妓女，后来他才知道，她骗他，她不是妓女，她是灵禾乐坊的坊主。

　　饶是这样的身份，他传书信如实告知父母的时候，还是一口遭到了回绝，就连姑姑苏心汶也不站在他一边。

　　暮北修……对了，他那个时候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他，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一个伶姬，他不大苟同，最后还自作聪明的带他多次去乐坊，让他改变对伶姬的看法。

　　这个混蛋，枉他掏心掏肺的对他，帮他还在朝中和好几拨不怀好意的大臣周旋，才让他留在帝京，没找一块不好不坏实则贫瘠的僻壤做封地。

　　他倒好，居然一声不吭就隐瞒了他这么久的时间。

　　回到当下的一幕，苏子夜放开受着伤还险些让他要把呼吸都给掐了的赫连子蘅，她大口大口的换气。

　　这让他又想起前一刻见到冬乔的景象，她分明看见他连孩子都有了，却一点儿不惊讶，反而笑着和自己说：阿夜，我要出外一段时日，你生辰那天一定回来。

　　他说：冬乔，我有妻有孩子了。

　　她又笑：放心吧，公主答应了我，让我暂时以妾室的身份入苏府，然后等她走后，我把休夫的书信呈给皇上，就可以做你名正言顺的妻了。

　　他当时一下就顶了股无名火，赫连子蘅，她居然和他丝毫没商量就做了决定，她当他是什么？

　　冬乔退出后几步，郑重说到：阿夜，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妻，这是你答应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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