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凉当然知道,阿爹阿娘不会让她此生都活在仇恨中,而且就在暮北修这厮不听她的劝告想要救一救良美人的时候,她的心跳险些停滞了。
在他赶回府中的一段时辰里,她就想通了,银叶说的没错,而且阿娘和阿爹是一起走的,看当时的场景,阿爹分明是用自己的性命护了阿娘,或许天意如此吧,生不能心心相印,死却能携手作伴。
可就是,他们离世的过程太残忍,这一点,她无法接受,也不能容忍。
“小鱼,你看能不能……”暮北修将她的思绪破开,后头的话隐含在眼神中。
他的意思是能不能把顾少䜣身上的东西给解了。
“不能!”郁凉这铿锵有力的两个字立即让顾少䜣的火气蹿升,可他居然没有一点儿法子,无可奈何,因为此时不止一条胳膊,就连整个身体都麻木的没有了知觉,只剩下眼珠子可以滑动。
暮北修也不能逼迫她,只能好声好气的问道:“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看不惯,他刚想掐死你,你瞧脖子还是通红的,我心疼,前不久我才刚打了你,脸上的巴掌印都没消散,又让你平白受了这份委屈,怎么能说得过去?”郁凉说着视线移向顾少䜣,与他对视道:“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可你竟然想让我新婚燕尔就守寡,这般做派,比起你那位皇兄有什么区别?”
顾少䜣立刻就懂了,她原来是被他气急了,反过来想一想,也是,人家是夫妻,他也充其量就算个不怎么交心的朋友而已,孰亲孰疏,不用想都知道。
暮北修晓得她有分寸,而且眼下这个人也让他窝了一肚子的火,自己孩子和夫人不好生看护,如今竟还打搅他们夫妻增进感情的事儿,怎么越想越窝火,尤其看一眼完全护夫的小娘子,她可真是好看!
他想,他一定是因为尝过一次荤腥,就再也难以加持了,以致上了瘾,现下一看到她就‘饿’。
“夫君,让石九把顾大人送回他府里去,还有那两位夫人,别担心,陛下现在已经对你后院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们可能要入一趟宫,良美人怎么说也是我姐姐,好歹要去瞧瞧的。”
郁凉说罢,瞧了一眼顾少䜣,就拉着暮北修出门了。
苏心汶和暮渊正要往白迎的房间去瞧瞧情况,就看见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媳妇儿牵着儿子走过来了。
郁凉如今已经深深明白珍惜当下为何意了,尤其暮家现在进退维谷的处境,真是说不准会不会突然就让高高在上的那人不舒服,借以莫须有的罪名给除了。
她露出这许久以来最自然的微笑,朝暮渊和苏心汶作揖道:“父亲母亲也该享一享清福,寻个顶级的庖厨做些可口的饭菜,或是闲暇出去踏一踏青,别为这些个琐事忧思了,这几日都难得见父亲母亲笑一笑。”
苏心汶和暮渊不约而同的越过郁凉去瞧暮北修,寻一个确定,瞧见暮北修点一点头,这才赞赏的将他看了一眼,又转回郁凉的身上,暮渊笑着答应道:“小雨说的不错,合该如此,那你们这是去哪里?”
“回父亲,儿媳和夫君去宫里一趟,我姐姐抱恙许久了,也没去看一看,成亲她也没能来观礼,我们去去就回来了,如果今日回不来,明日也就能回来了。”
郁凉笑着说罢,又看向苏心汶忽然紧拧的眉头道:“别担心母亲,就是去看一看罢了,再说不久夫君也该去军营了,恐没有时间再进宫。”
好一会儿,暮渊才拉一拉脸色不好的苏心汶说到:“那你们快去快回,有修儿在,为父和你母亲也没什么不放心。”
“好,对了,等会儿石九会将顾家两位夫人送回府,父亲母亲就莫要相拦了。”郁凉叮咛了一句就再次作揖拉着不说话的暮北修朝门外走去。
苏心汶不怎么放心,直直跟在他们身后目送他们坐上马车,扬尘而去,才攥着双手对暮渊说到:“我怎么总觉得出了什么事儿,为何偏要这个时候进宫,眼瞧着太阳都西下了。”
“修儿许是和小雨说了什么,才让她这么快就走出悲痛。”暮渊如是说到。
苏心汶扭头看向暮渊,他也瞧了一眼她安慰道:“这没什么不好,先前郁言不想她卷入这谭深水才屡次拒绝小雨嫁入侯府,其实未尝不是想要她无忧无虑,可当下她既已是我侯府主母,这些事又岂能不知道,罢了,随命吧!”他叹息一声。
这厢的马车上,郁凉掀开帘子看了眼四周,方圆几百里并没有瞧见什么可疑的人,她这才拿出一封信给暮北修看,是银叶一起托陈叔交给自己的,她想那姑娘一定是偷的。
暮北修看完信,脸色倏尔阴沉下来,看向郁凉的时候,神色缓和了不少,“这是你从何处得来的?”
“先莫管这些了,你就着信里的内容仔细的思量一下,顾少䜣和苏子夜近来到底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妥?”
郁凉索性直接将自己窝进他怀里,也好将声音缩小。
暮北修抱好她,方才仔细的思量起来,然后又瞧一瞧手里这封加盖了东宛王室印章的书信,眉头不自觉地缩成一团。
“夫君,西瑀内里内外你最清楚,如今你才刚刚被陛下任命为镇国将军,倘若这封和东宛勾结的书信传到陛下手里,他可能连想都不会想,立即以此为由抄了暮家、苏家还有顾家,牵涉的人肯定不会太少。”
她勾住他脖子爬到他耳畔道:“顾少䜣是为白榆和白迎,或许还有其他我不知道,而苏子夜一定是为了长公主和他们的三个孩子,才出此下策和东宛勾结,却让你腹背受敌,倘若这封书信传到陛下那里,不是正好给了他出战东宛的理由吗?
这真的是你们原来想要维护和谐的初衷吗?怎么看起来都是在成全陛下的野心呢?难道不是顺了他的意愿吗?”
“该死的,简直愚蠢,东宛的狼子野心一点儿不比西瑀的差,他们居然做出这种蠢事,让西瑀内忧外患,遭殃的必定是平民百姓!”暮北修攥紧手里的书信,愤怒不言而喻,那两个人就这么忍不住吗?
一定要采取这种办法逼迫文丰帝退位吗?是因为没有了凤珠,才兵行险招吗?该死的!
喜欢凉风喜修木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凉风喜修木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